经此一事,孙若清必然对朝堂百官失望万分,他若入朝堂,能依靠的只有皇帝。
青黛夜里去庑房见了孙若清,依言将虞妗的嘱咐转达。
孙若清听了她带来的话,并未多言,也不曾推拒虞妗所赠的银钱,他明白虞妗的意思。
早前皇上便已经派人给孙家送去了补偿,可人都死了,补偿又有何用,是虞太后,给了他手刃仇人的机会。
孙若清依稀明白了什么,这是虞太后的援手,也是求贤令,于是他毫不推拒她的好意,她的大恩,没齿难忘,无以为报,唯有这点忠心,是他所仅有的,也是他能给得起的。
不过孙若清还是婉拒了虞妗给他妹妹的追封,他告诉青黛:“人死如灯灭,如今最紧要的,是活着的人,请大人转告娘娘,来年春闱,玄仲必将全力以赴,不负娘娘期望。”
青黛将这段话转告虞妗,虞妗并未多言,只笑了笑,将拆解开的九连环堆在一旁,阖眼陷入了沉思。
孙若清一出宫,便往丞相府去,趁着夜色掏钱请了个乞儿,让他务必将木匣交给蒋韶。
小乞儿虽是奸猾,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好歹是按照吩咐将东西交给了蒋家的门房。
孙若清倚在蒋家的府墙上,直等听见里头慌乱声骤起,才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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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便是立春,皇帝要祭天酬神,文武百官及有诰命的夫人都得入宫,祭礼过后便是宫宴。
内外命妇入宫,依礼是要给皇后请安的,可如今秦寰还未到娶后的年纪,这个担子自然是落到了虞妗这个太后头上。
往年都是齐漪与虞妗一道受礼,今年齐漪被虞妗接二连三收拾了两回,随后一直本本分分缩在她的长亭殿,偏生前不久虞妗和秦宴失势,齐漪是骤然抖起来了,在燕宫里耀武扬威,光明正大的接见命妇。
如今虞妗这一朝翻身,她便如同见了猫的耗子,三日前便传了消息说身子不爽利,立春祭典就不参加了。
倘若齐漪嚣张一如既往还好,毕竟哪怕这三年来虞妗捏着她的死穴,也不见她有多消停,如今她这一旦露怯,就不得不让人心生怀疑。
青黛寻人打探了两三日,便觉出了此中的古怪。
“娘娘,长亭殿浣洗的宫女说,齐太后上个月的月事带,迟了五六日才送去浣衣房盥洗,只那血色瞧着不像是经血,小丫头心思缜密便把那月事带藏了起来,后来齐太后身边的宫令女官袭绦便传话浣衣房,齐太后的贴身衣物一律她亲自经手,不再送去浣衣房。”
青黛凑在虞妗耳边轻声低语。
“奴婢也瞧过了,确实不像经血,东西被奴婢带了回来,娘娘可要过目?”
虞妗面无表情的听着,到最后才挑了挑眉,笑着说:“没甚好过目的,你瞧过了便行。”
青黛也笑:“是,省得污了娘娘的眼。”
“上月的事情,难为这宫女到如今还活着,”虞妗啧啧称奇。
青黛将香炉点燃,一边说:“奴婢去时,那宫女才后知后觉的慌张着呢。”
虞妗看着青黛动作,眼睛无神一般定定的望着那一盏香炉。
此炉名为香消,三足熏炉的形制,烛托以沉香雕刻,并无须添加香料,只需点灯芯,沉香便会散发香气,袅袅袭人。
是秦宴不知从他哪个库房里翻出来的,兴致勃勃的捧着来见虞妗,却被拦在了桂宫之外,人没进得来,这熏炉到底是进来了。
“恐怕咱们的齐太后如今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否则,她便是再蠢,也不会出这般大的纰漏,大得足以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长亭殿这段时日可传了太医?”
青黛想了想:“太医署的陈太医是齐太后的本家,自来最受信重,奴婢让人去查了太医署的记录,以及宫门的出入记录,并未看见陈太医的名字。”
不用想也知道,倘若齐漪当真是有孕了,先不说这野种是谁的,肯定不能是她与先帝人鬼情未了的产物,这便是皇室的丑闻,给她十个胆子恐怕也不敢透露出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