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律用牙齿将自己受伤的右胳膊捆扎好,他已经忘记了疼痛,心中只剩下对自己的安答赵诚无穷的怨恨。赵诚被叛了蒙古人,他认为那首先是在背叛自己。
“曲律。我现在命你充任我的使者。”窝阔台抹了抹嘴角的马血,道,“你去跟不儿罕说,我该如何做他才会让我全身而退。他若是要爵位、权力、金银、土地,还是女人,让他尽管说出来了。我一向对他十分看重,曾允诺要让他做我地宰相,让他跟耶律楚材一起替我治理天下。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难得不能给我一个好说辞吗?他难道是在怨恨我对他的任用吗?我自问没有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
“父汗,曲律是不儿罕的安答,从小就一起长大,按理说应该是知根知底。不儿罕这个恶徒怕是蓄谋已久,才犯下了如此滔天大罪,曲律难道就一点也不知道?父汗,你派曲律去。不就是放走了一个敌人?”贵由不满道。
“大汗,我是您的臣子,蒙您厚爱,让我担当您的宿位之职。我无以回报,只用满腔的忠诚之心来报答您地恩情。”曲律道。“我愿意用最勇敢的方式证明我的忠诚。”
说完,他抽出自己的刀,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手起刀落地。毫不犹豫地砍下自己那条受伤的胳膊,血流如注。他那张坚毅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变形,高大的身躯也因痛楚而佝偻着。
众将全都愣在了当场,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无人再敢对他地忠诚之心怀疑。贵由羞红了脸,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蠢材,快快给他止血!”窝阔台大呼道。左右立刻拥上前手忙脚乱地给曲律止血。曲律惨然一笑,苍白的脸上挂着无奈、悔恨与坚决。
“我对大汗的忠诚之心。就如同这支手臂。如今我再也不能使箭,也不能为大汗上场杀敌,就是被敌人俘获,也没有本领与大汗为敌,我已经成为一个废人。”曲律强忍着巨痛道,“趁我还没有昏死过去,尚有力气在,我愿做大汗的使者。我要当面问问不儿罕。是什么蒙蔽了他的心,是什么挡住了他地双眼。我要告诉他我的痛心。还有大汗您狂风暴雨般的愤怒。”
“真汉子!真豪杰!”窝阔台像是重新认识了曲律一般,受到极大的震动,亲自将自己地马匹牵来,扶曲律上马。
全军动容,这成了窝阔台激励众人士气的一个强大的武器,果然士气得到极大的提升。曲律强忍着钻心地巨痛艰难地掉转马头,头也不回地穿不定期人群,向北口缓缓行去。蒙古士兵自动让开一道路,默默地行着注目礼。
“可惜了!”窝阔台看着曲律的背影感叹道。
他派曲律前去说和,不过是缓兵之计,让自己的人马得以休息,他不相信赵诚会放过自己。但是话说回来,如果赵诚真地愿意退兵了,他也愿意将自尊心暂放一边。冰雪可以在整个冬季封闭着大草原,但只要到春风吹起来的时候,草原上照样可以恢复生机。
野狐岭以北,赵诚听闻前方有人报告说窝阔台派使者前来说和,便去察看。曲律远远地骑马过来,瞪着那些同样脸色不善的贺兰军军士,只见眼前围困重重地枪林刀阵中出现一阵骚动,从人群中出现一位大人物,正是自己曾经情同手足的安答——赵诚。
赵诚有些尴尬,他很想张开双臂去拥抱曲律,但是他没有那样做,因为那样做只会显得自己是那么的无比虚伪。曲律却是百感交集,百般滋味同样涌上他的心头,让他悲愤,让他有被出卖的感觉,这种痛心是他接受不了的,尤其是赵诚这样的一个被他视为自己家庭成员之一的人物。
“曲律,你受伤了。”赵诚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担忧地说道,“不如先到我帐中安歇,我这里有最好地金创药,还有最高明地郎中,你这样会丢掉性命的。”
曲律地断臂上虽然包裹紧紧的,但是不可避免地往下滴血,鲜血滴在泥泞的地面,将泥土染成红色。血与泥混和在一起,不分彼此。
“我死了你不是很高兴吗?”曲律冷冷地说道。赵诚的左右侍卫按着刀柄,听了曲律冷冰冰的语气,十分愤怒,但是赵诚没点头。没人敢上前一步。
“你是我的安答,我怎么能看着你身上的血流干而无动于衷呢?”赵诚诚恳地说道,“你的爷爷、父亲、母亲,还有莫日根都对我有恩,我……”
“别跟我提我爷爷地名字!”曲律打断了他的话,“可汗要我来问你,聪明睿智的不儿罕到底想要什么?如果他要金山,可汗愿意将所有的金山让给他;如果他要银海。可汗愿将腾汲思海的水排干,以便做盛下银子的库房;如果他要世上最美丽的女人,可汗愿将自己家室中所有的女人送到他面前,并愿意用最丰盛地财物充作她们的嫁妆。”
赵诚却问道:“安答你有什么要当面问我的话吗?”
“请你回答可汗的话。”曲律又道。
赵诚讨了个没趣,遂道:“昔年,你我都曾追随过成吉思汗西征。凡是那些曾抵抗的城市,即使放下自己的兵器,献城出降。也一律屠城。成吉思汗说,这是为了让其他地方的人知道自己的威名与不可违背地意志。”
赵诚的意思明了。
“哼,我蒙古在中原还有速不台、塔察儿、塔思、忽都虎等统领的三万骑兵,还有汉军无数,在西域我蒙古还有当地的兵马。你以为你有力气抵挡我全蒙古人的雷霆之怒吗?”曲律道。
“第一。你以为我这次放了窝阔台,他就会放过我?第二,你曲律是秃马惕人,不是蒙古人!”赵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