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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是回蒙古吧,我恐山谷中有伏兵。”窝阔台犹豫不决。他有足够的理由认为赵诚不会这么轻易地让自己通过,经过昨夜的大战和长途奔驰,他已经丧失了以往的骄傲与勇气,这一刻所有的荣耀都成了昨日黄花。

“大汗,我们还没有败,我们还有中原的大军可用。”左右也急道。

“父汗,我军人马已疲惫不堪,箭矢已经不多,不可在平地与敌军交战,再晚就来不及了。”窝阔台的三子阔出劝道。

昨日的交战,辎重、宫帐和所有负担的物资全都被抛弃了,就连骑不了马的伤员也被无奈地抛弃了。成了贺兰军的刀下之魂。大多数人仅仅在马背上草草地啃了几口干粮,但是贺兰军仍然紧追不舍。阔出目光所及处,已经可以看到贺兰军斥候骑兵的身影。

贺兰军钱康部首先赶到,他们奔驰而来,并不比蒙古军轻松,但却是精神百倍,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必胜地希望。

钱康放下千里眼,心中十分得意。暗叹这次终于有表现出自己勇猛的机会了。他要用自己的忠诚去报答自己的主人,用敌人的鲜血去祭奠自己的亲人。

“校尉大人,是直接冲过去,还是等国主与大军抵达再作计较?”手下问道。钱康部昨日大战至此,已经损失了五分之一人马。

钱康斜睨了手下人一眼,笑着道:“当然是冲过去!既然蒙古人还在犹豫,我部一定要让他们做出决定。料想萧将军已经恭候多时了,若是蒙古人放弃入关。国主的妙计恐怕就落空了。”

闻言,所有人开始准备了一下兵器与盔甲,准备如飞娥扑火一般与敌军拼命。

稍整一下队伍,钱康毫不犹豫地带着手下冲了过去。作为赵诚从西域带回来的最忠诚地部下之一,钱康是憋了一股气冲了过去的。他感叹这是因果报应,当年自己妻离子散的所有悲哀应该让蒙古人尝一尝。

“有仇必报!弟兄们,国主有令:杀蒙古可汗者,封侯拜将。封妻荫子;杀敌一人,赏黄金一两,良田百亩。冲啊!”钱康高声呼道。

他们起初是在蒙古军防守阵型前一晃而过,将手中的箭矢放了出去,然后如大海中的巨浪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钱康部疯狂地冲击着窝阔台的后方,蒙古军枪立如林。盾竖如山,射手躲在背后也毫不犹豫地放箭,顽强抵抗着贺兰军的凶悍攻击。战马悲哀地倒地,重重地倒在地。马背上的贺兰骑兵,从地上迅速地爬起来,挺着长矛往蒙古人中冲去,立刻被劈成数段,鲜血染红了大地。

蒙古人不愿坐以待毙。他们在宗王按只台与脱欢等人地亲自带领下就着地势顽强地抵抗着钱康部的冲击。箭如雨下,带走一条条生命。不是自己就是对面的敌人。在野狐岭的北口,双方很快就绞杀在一起,弓箭已经失去作用,只用手中的长短兵器才是杀人利器。一个倒下,更多地人会补过去,交战的双方如同亲密的兄弟,相拥倒下。

六月的野狐野,烈风怒吼,吹得战旗猎猎,却吹不走纠纠男儿心头地火热。野狐岭成了人间炼狱,鲜血在迸发,被砍断的肢体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奇异的弧线。贺兰军并不是单打独斗,他们往往以什为单位,陷入敌阵,相互配合,形成局部的以少胜多的局面。贴身近战和悍不畏死的战斗方式让蒙古人心惊肉跳。

蒙古人不甘示弱,他们的骄傲与勇气促使他们义无反顾地反扑过来。钱康的一团骑兵,大部分倒下,将忠魂留在了野狐岭地北口。他早已经按捺不住澎湃的热血,带着最后一营骑兵冲了过去,一把贺兰长刀如狂风暴雨般劈砍过去。每砍倒一个敌人,他心头的恨意就少了一成,他在怒吼,他在嘲笑,他在高呼痛快淋漓。

钱康终于倒下了,倒在了他的袍泽弟兄的尸体之上。在他倒下的一刹那间,他看到贺兰军大部排山倒海往野狐岭压了过来。钱康晕死了过去,因失血力竭而苍白的脸上却露出笑意。

铁穆与陈不弃部肩并肩压了过来,漫山遍野。这成了蒙古人的索命幡,窝阔台无奈地命一部阻挡贺兰军地攻势,率余部全速冲入野狐岭,企图直入居庸关据守。

两侧地峻岭高悬,烈风呼啸,掠过山岭上的密林,发出呜咽地声音,似在哀怨地哭泣。天阴沉沉的,半空中的惊雷阵阵,在山谷间回荡,黑黝黝的密林似乎暗藏着噬人的鬼魂。

窝阔台的心房已被击溃。他似乎看到了二十年前在此地阵亡的三十万金国士兵的魂魄在山谷中游荡,一张张狰狞的面目纷至沓来,在他地眼前显现,窝阔台惶恐欲逃。

“长生天啊,这难道是您对我们蒙古人的惩罚吗?”窝阔台痛呼。“我自问对您无比的虔诚,爱戴您,侍奉您,从不敢怠慢失了礼数。难道您就不能指点迷津,救救您的仆人吗?难道就您就任无耻的叛贼与凶手逍遥法外,而不受惩罚吗?”

高峻的山谷静立天地之间,一如既往地用它的回响来回答窝阔台的地质问。上天总是这样,他从不偏袒任何一人。无论向他祈祷的人是忠奸、善恶与贤愚与否。不管人间的死活,上天总是能够得到人间敬奉的香火与祭品,总是能被人类敬奉。人类实在是可笑,当自己得势时,总是说这是上天的赏赐,而一旦失势时,总会将这归究于上天的惩罚,是人力不可为的。

天神高坐在云端之上。欣赏着人间奉上的奇珍异宝,嘲笑人类实在是不可理喻之辈。他不会因为人间恭敬,而降下一片祥瑞,也不会因为人间地反对与诋毁,而露出丝毫不悦之色。因为是坐在云端之上。所以他就成了神。

当窝阔台决定东撤时,他的命运就决定了;当窝阔台在野狐岭北口犹豫不决时,他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机会。

汪古部人的出现一度让赵诚心慌,但是战局还是落入了赵诚的计划之中。现在是到了他收取果实地时候了。因为萧不离率领着一支奇兵出现在野狐岭的南口,恭候多时了。

一阵紧接一阵的雷声传来,在山谷间回荡着,让蒙古军人人恨不得将双耳捂住。士气低落,就是最勇猛的蒙古战士已经精疲力竭了。幽深地狭谷,似乎看不到头,既像是通向光明之前的黑暗之地,又像走向前途未卜的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