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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木哥这才看清站在面前是谁,这位侄媳妇在公议中向来被认为是族中最了不起的一个女人,孛儿只斤氏内部的家事中,她总能处理得很好,对自己也尊敬有加,他的怒火消了大半。

“你有什么事,这样就闯了进来,还如此对我不敬?”铁木哥板着脸喝道,“就是拖雷在此,也不敢如此对我无礼!”

“叔叔息怒,我有急事要问您。”唆鲁禾帖尼道。

“你说吧。”铁木哥道。

“我刚才看到不儿罕的妻小刚刚离开大斡耳朵,我听仆人们说,这是您同意的?”

“是我同意的,怎么?窝阔台与拖雷出征前,将大漠中无论大事小事均交给我处理,你想教我怎么做吗?”铁木哥不满地说道,“男人们做事,女人少插手。”

“叔叔做事,我不敢指责。但身为孛儿只斤氏的一份子,我见叔叔做错了事,不敢不指出来。”唆鲁禾帖尼毫不退让,“你怎么能让不儿罕接走他地妻小呢,当初这是窝阔台的命令,我丈夫拖雷也曾替不儿罕说过话,可是窝阔台却没同意。”

“可他的使者说,这是窝阔台的命令,我怎么会反对窝阔台命令呢?”铁木哥道。

“可您怎么能仅凭一个小小的使者的话,就信以为真呢?他可有什么凭证?”唆鲁禾帖尼反问道。

“这个……我倒是没问。”铁木哥的酒意去了大半,仍不敢相信,“若是窝阔台真有这样的命令,恐怕不儿罕会反告我一状。”

“若是没有呢?”唆鲁禾帖尼道,“你大概是被他送来地财物给迷花了眼。”

“人都走了,你说怎么办?”铁木哥问道,“难道不儿罕真是假托窝阔台地命令?”

“是或不是,一试便知。”唆鲁禾帖尼道,“叔叔不如立即点集人马追过去。若是他们不逃跑,那么不儿罕真是得到了窝阔台的同意,叔叔只需说是要为他们送行即可;或是他们不仅逃跑,还刀箭相向,那就是假地。若是假的,恐怕我们蒙古的老人与小孩们要大难临头了。”

铁木哥脸色也变了,她这话也让铁木哥刮目相看不得不信,他不再为自己辩护,也不再犹豫,立即点集大斡耳朵所有可以抽出的人马,向南方追去。

第九章 忠义(四)

路在铁蹄之下延伸着。

这条路徐不放曾走过不下十次,他熟悉这里的每一条河流、山川、森林、沙地与沼泽,也能认出广袤大草原上每一个标志性的特征,因为每年赵诚都要派他来蒙古探视自己的妻小几次。徐不放喜欢策马奔驰,虽然中兴府距离怯绿连河畔十分遥远,但在以前的他看来不过是露营一段日子。但在今天的他看来,这路程像是永远也没有尽头。

“不好,蒙古人又追来了。”凌去非报告,“后卫的探马说,大概距离此地五十里地,怕是寻着我们的马蹄印追来的。”

他从怀中掏出地图递到徐不放的面前,徐不放却看都没看,因为他已经将地图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正是依靠供远距离观察的千里眼,与经过无数次筹划过的逃奔路线,徐不放带着梁诗若母子与三营人马,避开蒙古牧民的各个聚居地,时而分散,时而汇聚,已经数次成功地逃过铁木哥的追捕。

计划没有变化快。徐不非有些后悔,因为按照计划他本应该在大斡耳朵过一夜,然后趁着夜色将梁诗若母子偷带出去,这样接应的援军就可以赶过来接应。哪里想到铁木哥被自己灌了迷魂汤,竟然丧失了分辨力。所以,他和凌去非一合计,当机立断,提前行动,虽然也是冒险,但好歹也是成功地逃离有两千驻军的大斡耳朵,胜算的机会要大些,最好的情况是不需刀箭。而在茫茫草原,到处都是逃跑的路线。

人为了能活下去,可以连续数日不用休息,但战马却需要休息,需要进食。这是徐不放唯一不能完全掌握的地方。

赵松睡着了。年幼的他实在抵挡不住长途奔驰地疲劳,在颠簸的马背上靠在母亲的怀中睡着了。梁诗若轻轻地哼着安眠曲子,他睡得很香甜,嘴角带着笑意,哪管身外的艰险和可怕的危险。这让徐不放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和自己那两岁的儿子,他再一次提醒自己必须将国主的妻小安全送回。

“距离下一个接应点还有五十里,在那里我们可以换马。只要我们能赶到那里,蒙古人就拿我们没办法了。”凌去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