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页(1 / 2)

“要你们过来,你们为何还不过来?”军官操着一口口音怪异的党项番语。这群饥民当中以党项人为主,夹杂着汉、浑之人。

“不知将军如何处置我等,我等身无分文。我们只是一群平民百姓,又手无寸铁。”饥民当中一个汉族老者站了出来,“将军若是可怜我们这群无家可归之人,赏给我们一口饭吃,我们甘愿作您的奴仆!”

“哦,你就是主事的?”军队立刻换了汉语,他汉语比番语说得流利的多了。

“我等都是肃州(酒泉)的番汉百姓,兵荒马乱,家中没有粮食,只得向畏兀儿逃难。老汉我虽是因为年长,也曾去过伊州(哈密),所以大伙让我来领路。”老汉恭敬地跪倒在地,回答道,“求将军赏给我等一口饭吃,我等愿意随军。”

“原来如此,我们能遇到尔等也不算是意外。不过我是不需要你们随军地,而你们遇到我们,也是尔等地运气。”军官脸上挂着让人感到亲切的微笑,这让饥民们地大感意外,心中稍安,“我们煮了一锅肉汤,你们分了吧,我还会给你们一些干粮,足够你们支撑三天了。”

“多谢将军。”老者大感意外,“我等愿意成为将军的奴仆,只求将军不要丢下我们。小老儿虽老迈,但可以为将军担当向导。我们还可以鞍前马后地为您的部下效劳。若是将军看上了我们当中的女人,尽管带走,只要能赏她们一口饭吃。”

他仿佛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在这兵荒马乱之中,难得遇到一个和颜悦色的军队,跟着军队他们就不会有饿死或者被强盗杀死的危险,只要能够活下来,一切廉耻都不重要了。他还在交涉着。可是跟他一起来的饥民们,早就不管这边发生地一切事情,一哄而上,围着数口行军锅,不管食物是否有烫伤自己的危险,狼吞虎咽,甚至有人差点被干粮给噎死。

军官和他的手下打量着这群饥民,却没有答话。他们好似是好客的主人,敞开自己家的大门,招待着一群饥饿的陌生人填饱肚皮,甚至有人将随身的水袋拧开塞子送到饥民的面前。

“这是一支来自何方地军队?”老者心中充满着疑问。

待这群饥民吃饱了,只听为首的军官说道:“我们是不会带着你们的。你们在此处不要走动,我料不出三日,我军后方会有大队人马来到,他们将会妥善安置你们。不虞没有粮食吃,到那时你们就算是到了天堂。”

“将军,不知贵军是否是畏兀儿的军队?”老者大概是多日来第一次吃饱,甚至还有肉汤可喝,气色恢复了不少。

“畏兀儿?你看我们这群人长的像是畏兀儿人吗?”军官脸上很不屑地说道。

“难道是蒙古?”老者不敢相信。

“你听好了,我们的主子也是个汉人,名叫赵诚!他将来是我们所有人的主人!”军官道,“顺便告诉你。用你们汉人的话,我复姓卫慕,出生于万里之外地撒马儿干,跟蒙古人可没什么关系!”

“卫慕?这个姓氏也是我夏国党项族中的姓氏。”老者满脸不可思议道,“难道将军是我夏国的军队?”

“这你就算说对一半了,我的祖先确实是夏国党项族人,不过如今,我除了这个姓氏之外。可没把自己当成夏国人!”此人正是赵诚的属下党项人后裔卫慕。“如果夏国地军队还能够有余力搭救你们,你们还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卫慕是作为赵诚的先锋在前探路的。这样的饥民他已经遇到了很多次,他和他地手下十分同情,如同自己当年在撒马儿干的过去一样,活着是每一个人最大的渴望。所以,卫慕和他的士兵丝毫也不吝惜他们的同情之心,而这也让他们不敢在路上太耽搁。

老者的脸上挂满了疑问。

“你给我听好了,尔等要是想活命,就在此地停下,我家主人带着大批粮食从西方而来,他将拯救你们这样的饥民。”卫慕命令道。

“可是……”老者脸上惶恐不安,对卫慕所说的很是不放心,在他此时地心目中,卫慕恐怕是天底下唯一的善人。

“你放心,我会留下一小队人马与尔等一起等待我家主人的到来,留给你们的干粮也要省点吃,我家主人来了自然不会看着你们饿死。我只是前锋之军,还要继续赶路。”卫慕道,“尔等要是不听我留下军士的号令,擅自抢夺粮食或者到处乱跑,格杀勿论!”

老者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心中却被卫慕口中的主人充满了好奇,他选择了对眼前这位军官的信任。

而赵诚正在与别失八里告别,他从遥远的撒马儿干一路行来,天山群峰环绕地赛里木湖、伊犁河谷及果子沟之中如诗美景并没有让他有一丝愉悦之情。因为一到畏兀儿地别失八里城,他就不得不将自己有孕在身的妻子梁诗若安置在那里。在这兵荒马乱和医疗条件落后地年代里,这很可能就是诀别。他本来对自己的西夏任职是充满着期待的。

在别失八里,耶律文山在此与他会合,早前耶律文山以“天下铺”的名义将从西辽和畏兀儿采买的粮食,屯集在别失八里,加上赛赤等畏兀儿商人自己采买的粮食,将别失八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粮仓。

别失八里城外的唐碑仍然顽强地屹立在赵诚的身前,似乎不愿默默无闻地淹没在滔滔黄沙之中。王敬诚、刘翼与何进等人骑在马上,远远地望着这里,而长长的驼队已经出发远去,只有驼铃声声悠远地传来,载不动许多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