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莫走!”张臻忽然大喊:
“沈昼叶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导师是谁!”
那天阳光真的特别好。
二十五岁的沈昼叶想到答案的瞬间,感觉人生无望,bia几一声,在楼梯上摔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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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办公室不算大——陈啸之还没开始招学生,目前也只有一个来联培的doctoral student,也就是沈昼叶自己。办公室非常整洁空旷,有两张干净的桌子,一张靠窗,另一张靠休息区。
虽说休息区只有个饮水机,但也比国内的条件好多了……
沈昼叶那一下摔得不轻,她本就皮嫩,在地上一磋磨就是一个血淋淋的大创面,连裙角都沾了点儿血。她抱着自己箱子,将箱子重重地放在了靠窗桌上。
她放下的那一瞬间,就觉得自己惨。
十五岁版沈昼叶现在对她言听计从,但是她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像个能担事儿的人。
……还有,隔壁办公室里坐的人。
沈昼叶挫败地低下了脑袋。
本来想着让十五岁的自己赶紧放弃最无谓的挣扎,现在来看,还是先掐死她和陈啸之谈恋爱的可能性好了。
二十五岁版沈昼叶一边想,一边把东西一样样掏了出来:她最喜欢的猫爪笔筒,墨水盒,近期在用的参考书目,打印出来还没看的献……
她正在归类,一只山雀掠过窗户。
沈昼叶朝外一看,看到楼下停了一辆颇为骚包的超跑,正在罗什舒亚尔教授专属的停车位旁,嚣张得很。她眯起眼睛一看,发现车牌上画着calv的字样。
沈昼叶发自内心地觉得,这车牌挺适合他的,够傻批。
正在那时,门上笃笃地响了两声。
沈昼叶转头一看,发现是张臻。
张臻辛苦地抱着自己的箱子,靠在门边,道:“我导师他们办公室人太多了,那边暂时安排不开我的位置……只能先借用calv chen教授的空间。”
张臻被一个阴影,自身后笼罩了起来。
“没办法,”张臻靠着门诉苦:“他们自己的学生都没桌子坐,我进去的时候连学生桌上都摆着离心机……也亏得他们不做生物实验……”
沈昼叶看着她的身后,终于切实地意识到了这世界的残得挺溜吗?那口京片子呢?今天怎么回事?
张臻呆呆地问:“……他是,华人,对吧?”
沈昼叶想起陈啸之那句‘新加坡,新个几把’,又想起邮件里那句石破天惊的‘你博几了就这点成果你能毕业吗’的人身攻击……沈小同学恶毒道:
“我哪晓得。应该是棒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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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晋韩国人陈教授对自己的新国籍无知无觉,在9:02a时,隔着一堵墙,给沈昼叶发了一封口气不善的邮件,让她十分钟内来自己办公室。
那时候沈昼叶已经收拾完了,正把最后的老旧皮面本抽出来,摆进架子里。
她在把本子塞进架子之前,又翻了一下,核对一番,发现自己收到了十五岁的自己的回信。
这次日期落款是2008年9月29日,上次信件来自9月15日。
间间隔了十四天——但是对处于2018年的沈昼叶而言,这两次的信件间隔其实是五天。
在这之前是08年的三天对应18年的十一天,间隔时间时短时长,两个时间点的她收信的时间都有着绝对的随机性。
……不仅是双方的时间不同步。来信的时间更是毫无规律可循。
——可是,但凡是客观发生的事情,必定是科学,而科学是可以解释的。
二十五岁的沈昼叶找规律时甚至怀疑过裴波那契数列杨辉三角,但是都不是。她把来信的时间做了初步的统计和分析,目前因为属于时间的样本量太少,根本看不出其的任何内在联系。
……
然而导师让她五更死,她绝不敢活到六更。沈昼叶战战兢兢地,推开了另一扇办公室大门。
天气万里无云,加利福尼亚的阳光洒在陈啸之的黑板上,照亮了一串干净整洁的公式。沈昼叶感觉胃里难受得紧,甚至都不太敢看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那个人。
——他们的差距已经太大了,沈昼叶难过地想。
她这么多年庸庸碌碌,一事无成,连学位都还没能到手,却已经把热情和天分磨得精光。
勤奋却可悲。
陈啸之就坐在转椅里,以冷漠道:“问好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