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相再次道:“分家吧!”
董大茫然看向上头的老娘,又看看春凳上的父亲,知道这是董相的另一个条件。
董老太爷摸摸头,主动道:“明儿那是冤枉的,京城里那些流言也不像话,我和你母亲都知道他孝顺。我们年级大了,离开故土在京城也过不惯,分家之后,就跟你哥哥回苏州老家了。你要是想我们,逢年过节,就带明儿回去看望我们吧。”
看到这里,便真是相府“家事”,顾箬笠也不必久留,先和林菘离开了。
刚一出门,林菘便问:“饿了吧?”
顾箬笠闷闷的摇头:“没什么意思。——不是,没什么胃口。”
说来说去,董霜明还是没得一个公正。
林菘主动握住顾箬笠的手,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遮蔽在伞下,不受风霜侵扰。他牵着她慢慢往前:“董相不会善罢甘休,你放心,他必有后着。”
马车缓缓跟在身后,冬日小雨似有若无,二人撑着罗伞,在青石板路上,相携而行。
顾箬笠轻声道:“对董相来说,这或许已经最合宜的解决办法了。既给了小明公正清白,也和这些吸血虫从此一刀两断。可是……”
“这世上冤屈之事多了,本来也只有被冤屈的人本身才最看重这‘清白’二字。”顾箬笠声音清晰,分外坚毅。“我从前有个朋友,一家都蒙受了不白之冤,我但凡活着,总有一日,会替他洗清这些污名。”
说话间,二人正走到一棵大树下,树上积满了雨滴,又突然来了一阵风。顾箬笠连忙握住林菘的手,将雨伞整个遮在了他身边,自己却被雨水淋了一脸。
林菘此时正是心神失守,轻而易举被她抢去了雨伞。
她说的朋友,约莫正是自己?
顾箬笠单手举伞,一只手拥着林菘,扶上马车:“外面寒,上车吧。”
林菘看着顾箬笠擦拭头发,颇为直观的感受到了小郡主的“魄力”。
看那一举一动,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娘子了。
上了车,顾箬笠先随意擦了擦,又把帕子递给林菘:“菘儿帮我擦一下后面。”
林菘都不知说什么才好,片刻后,方道:“我们去泓玉楼吃胭脂鹅脯吧,这种日子,吃点好的压压惊。”
顾箬笠闻言,大觉有理:“走!”
不出三日,京中便传遍了。董相嫡子董霜明如何诚孝,其中还有威远将军之妻亲口所说,某年某月,亲眼所见,董老太太不待见这孩子,罚他在廊檐下冷风中站着。但董霜明全无怨言,依然晨昏定省。
至于那日的流言,自然是假的,天知道是怎么传成那副样子的?
最直接可见的,就是董家大爷匆匆卖了房子,和之前置办的店铺,看样子是准备卷铺盖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了。
而董家老太爷和老太太,也会跟着长子一同回去。
这便颇为耐人寻味了。
董大原先在户部做个替补,去衙门辞行时,难免碰到昔日同僚,总有些故意多事的拦住董大问东问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