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喉间咽了咽,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去吧……”
盛妍看了看她,福了福身,继续往前去,稍后回头,似是还见娘亲立在原处。
周氏是从头到尾僵住。
想起方才在苑中,柏炎面容阴鸷说的那番话。
----等他们明日启程离府后,让她再带人好好搜搜苑中偏僻角落。
柏炎不仅知晓她与柏誉的事,眼下,柏誉也是被柏炎扣下了。
柏炎是不想在离开严州前再同柏誉照面……
明知柏誉眼下就关在府中某一个角落,周氏也不敢带人去寻。
她不知晓除了她与柏誉的事,柏炎还知晓多少。
听闻今日下午,他一直和太老夫人在一处,周氏头皮阵阵发麻,这一整日都坐立不安,既怕太老夫人忽然叫她去问话,又怕太老夫人处一句话都不问。
她早前从未见过这幅模样的柏炎,周氏眸间露怯。
也是今日,她忽然反应过来,他若要捏死她与柏誉,如同捏死两只蚂蚁。
周氏腿下一软,跌坐在地。
“娘!”盛妍折了回来。
周氏诧异,“你怎么还在?”
盛妍面露愁色,“我看娘脸色不好,娘,你没事吧?”
周氏强打起精神,“我是今日太累了,我没事,你去吧。”
总不能再让旁人看出异端。
盛妍摇了摇头,“我不去了,我陪娘亲回苑中吧。”
她担心。
周氏眸间碎盈芒芒,只轻‘嗯’了一声。
盛妍挽了她,手中的石榴便随意放在一侧。
周氏问,“你是说表婶昨日在你苑中歇下的?”
盛妍点头,“昨日表婶同我一道在苑中摘石榴吃,后来突然下起了大雨,衣裳都湿透了,大雨天也走不了,表婶换了身衣裳,擦头发的时候,我便困得不行睡着了。雨那么大,表婶后来应当是在屋中歇下的,只是我这一觉睡到了今日下午,醒来的时候就不见表婶,应是回苑中了。”
周氏喉间颤了颤。
遂又想起盛妍苑中失踪的婢女。
这几件事忽得窜到一处,周氏脚下驻足,寒意涌上心底。
“娘?”盛妍自方才起就见她心思焦虑。
“我没事……”周氏脚下明显踉跄。
脸色在灯火的衬托下,显得更惨淡了几分。
……
苏锦沐浴出来,在铜镜前擦拭头发,隐约听到外阁间中有说话声音。
一直说了许久,等到她擦干头发,绾起,对话声都未停。
她也好奇柏炎同谁在外隔间中耐性说了这么久的话,她伸手撩起帘栊,才见这外阁间中的人竟是柏子涧。
“见过夫人。”柏子涧拱手行礼。
苏锦笑笑,似是真有许久未见到柏子涧了。
柏炎莞尔,“子涧刚到,我同子涧有些话说,你先休息吧。”
苏锦颔首。
早前离开云山郡,柏子涧留守云山郡驻军中。
昨日她也听柏炎说云山郡有事端,就这两日便要离开严州,今日柏子涧就来了严州,应是有军中的事情要同他商议。
她也不扰。
撩起帘栊回了内屋,月光清澈,透过窗户的缝隙照了进来,地上染了一层清晖。
她随手拿起一本小册子翻了翻,她有睡前夜读的习惯,早前玉琢特意寻了来备着。
柏炎同柏子涧在外阁间中说话,声音不时透过帘栊传进来,她虽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有他的声音在,屋中又有月华满地,她捧着本书,悠闲惬意靠在床榻上看着,心中柔和安稳。
……
外阁间里,柏子涧正同柏炎道起,“侯爷,庐阳郡王找了云山郡借道,按侯爷的吩咐,末将说侯爷不在郡中,末将无法做主,此事遂才作罢。”
柏炎笑了笑。
柏子涧道,“怕是还要来。”
柏炎嘴角噙笑,“来则来,反正区廷已经回了驻军中,让区廷去应付就是。”
柏子涧也笑笑。
想到区廷那张冰山脸,有些忍不住想笑。
柏炎又随意问道,“丰巳程如何了?”
柏子涧忍不住笑道,“侯爷夫人走得第二日就闹着要跟来,一口一个就是爬也要跟着爬过来……”
柏炎也笑,“然后呢?”
柏子涧笑,“然后被军中的大夫给警告了,说日后动不了别找他闹,一听说日后会动不了,丰巳呈当天就不吭声了,老老实实在屋中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