嬛堵气道:“我不想进去了,我想回寝宫。”
“看完就回寝宫。”
秦玙不依,半拽半抱将她带至大案跟前,嬛眼神左顾右眄,就是不看一眼大案,更不想看到大案上那方木匣。
太气人了,自阙宫书房搬入辰宫路寝,木匣子依旧在那个位置。
口口声声说不欲娶人家,却把人家的东西当成了宝。
秦玙不知晓嬛为何倏然又垮了脸,却也暂时没顾上安抚她。
放开抓着她的手,拿起大案上的木匣子,手指在金锁上波动了几下,金锁咔嗒发出一声细微声响,秦玙转身将木匣递给嬛,道:“打开看看。”
嬛斜睨了一眼秦玙,又觑了一眼木匣子,犹豫了一息方才接过木匣。
金锁已被打开,木匣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嬛蓦然心跳如擂鼓,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个木匣里装的绝对不是仲妍之物。
嬛深呼吸一口,轻轻打开了木匣子。
木匣子里赤色的絺布上躺着一柄做工精致的兕角蓖,篦状若扇叶,通体流光溢彩,正如当年,嬛觉得它稀罕少有,能换不少钱,随才将它自发间拔下,售出。
阳光透过窗牖上的绢纱洒入室内,打出隐隐棱状格子,记忆破尘而出。
……
“公子,此蓖乃兕角所制,打磨光滑,镌雕精细,世间罕有,公子花百钱买走,不亏!”
……
买走兕角蓖的少年公子眉目深远,若远山含黛,似那名少年公子一般好看的郎君,真不常见。
嬛活了两辈子,这么好看的郎君,嬛也就只见到过两个,一个少年公子,一个是自己的夫君秦玙。
嬛拿着兕角蓖,垂眸看着看着,心头又酸又涩的,泪珠滚滚就掉了下来。
秦玙一怔,手忙脚乱的把嬛揽入怀中,掏出巾帕替她细细擦去泪水,问道:“好端端的掉甚金珠子,没得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嬛哽咽着娇嗔:“你就欺负我了,就欺负我了!”
“我如何欺负你了?”
“你……”嬛怔了怔,把到口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又没哭傻,自然不会说出先前自己误会他珍藏仲姬之物之事。
“……你为何不早些给我看?“
“我觉得现在给嬛看也不算晚,毕竟才晡时刚过,天还未黑。”秦玙浑科打岔道。
嬛瞪了他一眼,“好,我换个问法,你今日为何要给我看?”
秦玙意味深长看了嬛一眼,才缓缓开口道:“我这人吧……优点挺多,尤以皮相为胜,但凡见过我的女子均能记住我。王姬嬛倒好,眼里只有钱,讹了我一百圜钱,连我皮相都没看清。”
大昏许久都认不出我来......
这句话秦玙未说出口,他嫌丢人。
“谁讹你钱了?”嬛嗤道。
“谁用一把梳蓖换走了我一袋子圜钱,就是谁讹的我。”
嬛道:“又不是我逼着你买的。”
“是我心善,看着一娇滴滴的女君站在烈日之下,叫卖甚久,却未能出手,我瞅着该女君眼鼻微红,委屈得快哭出来了,一时发了善心,便买了,这总可以吧?!”
嬛将兕角蓖放回木匣里,心里隐隐雀跃,像是明白了甚,却故作不知问:“玙为何现在给我看?”
“嬛不知道我是何意吗?”
“不知!”
“方才我说过,我若不欲娶,谁都勉强不了我。”
嬛咬了咬唇,有些娇羞问道:“那意思是……一开始你便是愿意娶我的。”
秦玙不答,只含笑深深凝视着她。
嬛等了半天不见他回答,锤了他一拳,凶道:“说话!”
“嗯!自是愿意的。”
“为何?”
“因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周室大王姬之美,无人能出其二。”
……
“秦玙,你流氓,那时候我方九岁。”嬛揶揄着低呼道。
“我亦才十四。”秦玙老脸皮厚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