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玙一向对男女情.事淡薄,亦从未对任何女人上过心。
一直以来,他也一直以为自己会顺遂君父的心愿,娶了仲妍,是以对于仲妍在外散布自己与她的绯闻之事,他一直未作出回应或解释。
一则天下未平,君父沉疴已久,社稷之事均是他在操持,他根本无暇分心去理会这些男女情·事;二则,他觉得反正娶仲妍也是迟早之事,既然如此,更毋需多费口舌。
现在回头看来,他错了。
“嬛……”秦玙犹豫了一会,低声唤了声。
“嗯?”嬛随意应道。
“……”嬛应了他,他却不知如何开口。
……
“狍子!傻狍子!”在秦玙犹豫纠结如何开口之际,嬛倏尔惊呼出声,兴奋叨叨道:“我昨日入山也见着一只狍子,它还挨了我一鞭子。”
“嗳,这只狍子腹部好大!”嬛突然感慨。
“嗯,一只有孕的狍子。”
“啊!那它得赶紧跑,莫被田猎之人抓到!”
“春蒐田猎,有一规矩,为繁衍生息,不可射猎有孕之兽。”
“如此善哉!”
“昨日我见到的那只狍子可傻了,我给了它一鞭子,它跑出几步,居然又折回原地看是谁抽的它……”
……
一只狍子似乎戳开了嬛的天灵盖,嬛一扫阴霾,叨叨不停讲起了昨日那只傻狍子。
秦玙微笑着倾听,亦有些想扶额,本来就不晓得该如何向嬛解释为好,嬛这一打岔,他更是不知如何说好。
也罢,来日方长,嬛总会知晓自己心中所想。
秦玙暂时轻缓心中负担,听着嬛眉飞色舞的描述,渐渐放开了心扉。
……
回到大幄,嬛被秦玙抱回榻上,坐在榻沿,秦玙蹲身去除嬛脚上的绷带,看了一眼,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嬛的脚踝比之清晨更红肿了。
秦玙问:“嬛痛否?”
嬛老实点点头:“痛!比昨夜还痛。”
嬛想了想,问:“嬛可提前回雍都否?阙宫内有嬛先前制好的膏药,嬛可自行医治。”
秦玙很是认真的看了嬛一眼,确定嬛的确是因为足伤,而不是其他原因刻意要躲开自己后,方才点头同意道:“嬛足伤颇重,猎场物资匮乏,总是多有不便,若嬛想回宫,我现在便送嬛回宫,寻扁鹊给嬛治足疾。”
嬛问:“嬛提前回宫是否会不妥?”
“无甚不妥,君父和祖母会理解嬛的。”
“那便有劳玙,只是玙不用给嬛寻扁鹊,嬛通药理,且是旧疾,嬛可自行治疗。”
“吾妇真乃旷世大才也。”秦玙笑着恭维道。
‘那是!“嬛也不跟他谦虚,欣笑着应下。
......
既然打定主意先行回宫,便也不再搓磨。
嬛无甚行李好收拾,这里有的,宫里都有。
秦玙很快便将车马准备齐整,向君父回禀之后,回帐走到嬛身旁,向清晨一样,一把打横将她抱起送入辎车。
车厢内铺着厚厚的罽茵毛毡,比来时铺就得厚实得多。
秦玙骑马与嬛所乘辎车并行,透过车帷,伟岸的身型若隐若现。
寺人堇喜悦地在嬛耳旁小声嘀咕:“小人觉得这趟大蒐礼来得值了,短短几日太子竟向变了个人似的。”
嬛温言睇了眼车窗外挺拔的身影,抿唇莞尔。
赢国强盛富庶,道路修整得平坦宽阔,队伍走得还算快的,不到两个时辰便进入雍都,回到王城,此时已将要入夜。
回到阙宫,安顿好嬛后,秦玙又需漏夜赶回猎场。
“夜黑暮浓,山路崎岖难行,玙定要今夜赶回吗?”嬛有些担忧问道。
秦玙抱了嬛一下,道:“崤山猎场诸国国君齐聚,我统筹蒐田,责任重大,不可擅自离营,此乃军规。”
顿了顿,秦玙无奈地伸手覆盖住嬛一双泛着浓浓担忧的清亮眸子,俯身在嬛耳畔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嬛莫这样看我,我会舍不得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