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味。
好重的腥味。
她望着深沉的河水,娄娘是从水里逃了?
那她要不要下去?她转头看了看身后。这条河也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将长刀重新插回刀鞘,站在石滩上伸展了一下身体。
望着偶尔泛着涟漪的河水,深呼吸一口气,好似在做着心理暗示。
她一个跃身,动作流畅地鱼跃进河水,溅起小小的水花,猛地浮出水面,湿淋淋的面孔冻得苍白,她深吸一口气,呼出的热气都渐渐凉了下去。
不再耽搁,顺着河道游去。
也不知道游了多久,贤长歌只觉得精疲力尽。可能是寒冷的河水加重了她体力的消耗和内心的疲累。
她偶尔下潜,想望一望河底的深浅,却望见一片过分深邃的黑色。
这河道尽然这样深!
说实话,贤长歌却是有些害怕深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模模糊糊的。
总之,是条件反射。
此刻,她只希望能快点游到头。
迎头砸来的空气更加的寒冷,还有凉凉的东西落下来。
贤长歌眨了眨眼。
已经出来了吗?
她浮水转头望了望四周,一片宽阔的水域。
她得赶紧上岸才行,不然得冻死在这水里了。
“呼——呼——”
沉重而缓慢的呼吸声,她托着沉重的步子从浅滩的水里走上来。
河边锋利的乱石割破了袍子下摆,滴落的河水从身上成串地拉出一条水痕。
视线四扫,周围的积雪上没有痕迹。
那鱼娘莫不是真会飞?
还是根本没上岸,游去水里更远的地方了?
“嗯!”
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整个人往前摔去。腰一拧稳住了身形,结果脚下踩着的东西往下一陷,没踩稳还是踉跄地摔倒了。
瑟瑟发抖,抱臂抚了抚冰凉的手臂。
“该死的鱼娘,怎么就这么会跑,这都是哪跟哪?”
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的水珠都已经化成了晶莹的白霜,将她装点得像个雪女。眼皮觉得沉重。
贤长歌站起来,举目远眺,前面是山丘遮挡住的视线,往后是广阔的水域。
这是哪啊?
已经出了京城范围,这是哪里?城外山郊?希望不要离京城太远。
上下牙齿咯咯地打颤,嘴唇苍白,面孔更是姑娘们梦寐以求的白,却白得像鬼一样。
她真是做了个忒糟糕的决定,现在沦落到这样狼狈的地步。
她继续往前走,脚下踩了个坑,又摔倒了。
贤长歌:“……”
“什么地方,动不动就挖坑……有没有天理!”
她愤愤不平,浑身发着抖去刨积起来的雪。
看看底下到底是什么东西!
“……”
她没了声音,手指一顿,苍白的脸上表情僵硬了起来。继续刨。
那是一个已经僵硬的洞,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她将其余的部分刨出来,这分明是个人!被掏空了内脏。
她本就冷得发抖的身子有抖成筛子的征兆。她站起来跑到第一次跌倒的地方,继续刨,又刨出一具肚子破了个大洞的尸体,里面的内脏不翼而飞。
百狸生口中的鱼娘吃肉,莫非就是吃内脏?
后背瞬间窜上来一股子鸡皮疙瘩。
她还把鱼娘跟丢了……
河滩的浅水里,悄无声息地浮上来两个头颅,垂在身后的长发宛如密集的,长着鳞片的长鞭。
水面浅浅地荡漾开去波纹,空中飘落的雪花遮掩了视线。
她们漆黑的瞳孔完全没有发散的光泽,仿佛被一层膜遮住了。
离浅滩越来越近……
贤长歌毫无知觉,继续在刨雪。
还有别的尸体。
惹眼的身高,赤、裸的身体,她们身后的鱼尾分化成了双腿,比例修长的长腿在雪地里宛如幽灵一般没有声息地靠近贤长歌。
半褪真身,她们的下半身恢复了人身,上半身仍旧保持着鱼娘的本体模样。
贤长歌又刨出了一具尸体,内脏同样被掏空了。
寒冷和体力透支让她的警觉性有所下降,没有感觉到身后靠近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