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岳佳佳的黑历史,也是她克服的第一个障碍。
她很愿意与他分享。
她回忆小时候的站姿,手掌贴在平坦的肚皮上,小小清了下嗓子:“这首诗,献给我最喜欢的宁放哥哥。”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
红掌拨清波。”
短短四句话,一下就完了,可她没停,又说:“还要再一次献给宁放同学。”
宁放嗤地笑了。
“鹅、鹅、鹅……”
他闭上眼,这么多年,岳佳佳的声音变了点,语调也变了点,当年站在院子里捧着胖肚皮结结巴巴的小丫头真的长大了,此刻成了他耳边的黄鹂鸟。
这一夜大雨未停,月落参横,又是新的一天。
这一天,岳佳佳做好准备,晚查寝结束后,她披上最厚的外套,怀里藏着书和手机,无声地开门出来,穿过幽静的走廊,躲到了天台上。
这里,是师姐们一月一次偷吃泡面的地方。
她在门后寻了处地方避雨,给宁放打电话。
“哥。”
“恩?”
“你快点躺好。”
宁放一秒没犹豫,扔了笔上床。
“你昨晚睡得好吗?”
“好。”
“那我今天读一首长一点的诗。”
宁放觉得今天雨声大,问她:“你在哪里?”
女孩调皮地笑了:“我在走廊上。”
“冷不冷?”
“暖和着呢。”岳佳佳面对墙壁,怕飞溅的雨点打湿她的书,她翻开作了标记的那一页。
还没开口,脸先红了,咬牙跺跺脚,仍旧是把要说的话说出来——
“你不会责备我说过的那些无聊话?
我实在喜欢你那一身的诗劲儿,
我爱你像爱一首诗一样。”
宁放把脸埋在枕头里,无声地笑了。
岳佳佳心虚地解释:“这是朱生豪先生写给夫人的情书……是不是有点肉麻?”
“恩。”少年鼻音发沉。
女孩攥了攥发凉的手心:“那要换一本吗?”
宁放低喃:“继续。”
少女清脆的声音伴着雨声,是最好的催眠曲——
“我希望你永远待我好,因此我愿意自己努力学好,但如果终于学不好,你会不会原谅我?
不要愁老之将至,你老了一定很可爱。而且,假如你老了十岁,我当然也同样老了十岁,世界也老了十岁,上帝也老了十岁,一切都是一样的。
我愿意舍弃一切,
以想念你终此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