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闺女嗅嗅鼻子,不敢碰,乖乖又扒了口肉,本来好好儿的,突然嘎嘣一下,小脸皱起,吐出一颗门牙。
她也不慌,是换过牙的老前辈了,举给大家瞧,拍拍小胸脯,表示自己又长大一点。
这话是岳老爷子教她的,头一回换牙吓得直哭,哄她能长大一点她才愿意。
一桌人都高兴,她跟着笑,一咧嘴缺了一块,宁放笑了,觉得这小孩有点丑。
宁山河赶在这时候回来一趟,趁热吃两口,晚上得在单位值夜班。他的工作就是这样,越是年节越忙,去年香港刚回归,眼瞅着澳门也马上了,局里上上下下提着心,就怕哪儿出差错。
在胡同口就把车熄了,推着进来的,脚步放轻,进院子先往宋家去,在门口就瞧见了宁放的笑。
宁山河都不记得儿子上回笑是什么时候了。
他心里顿时五味沉杂。
门口杵这么大块头,屋里人立马就知道,唐老师不待见,宋老师笑盈盈出来道声过年好。
宁山河兜里掏出个红包飞快塞给宋老师,宋老师直推让,宁山河压低了声:“小放置新衣的钱。”
他是个爽快人:“旁的我知道算不完,这帐记我心里,有事您招呼,哥们肯定帮忙。”
宋老师就把钱收了,亲爹过年给买新衣裳,这功他不抢。
宁山河说:“……就让他跟这儿吃吧,我一会还得走。”
“行。”宋老师关切一句,“刘珊快生了吧?”
“就这两月,所以……”
宋老师摆摆手,不需要再多言。
这么关键的时候,谁也甭找谁不痛快,他们家唐老师早就跟宁放说了,见着刘珊绕道走,万一有个什么不好赖不着你。
这不是示弱,是自保。
宁山河再往屋里目娄了眼,他在这儿站这么久,宁放一点要出来的意思都没有。
爷俩置气,翻年还是老样子。
刘珊其实趴窗户上瞧见宁山河给钱了,等人回来,伺候着吃了半饱才开始说这几天的事:“见着我从来没叫,没见过这么不懂事的孩子,你说说怎么就跟别人一条心呢?”
宁山河夹着糖醋鱼:“大过年别尽说我不乐意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