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消失于天际时,谢灵欢携着花清澪飞出三柳庄,径直到了南瞻部洲。到了才发现在南瞻部洲依然是黑夜,傍晚天擦黑,约莫酉初。
谢灵欢略一沉吟。“这里毕竟是帝尊昔日成道的地方,不好太露神迹。且先去投宿吧?”
花清澪无可无不可,入鬓长眉轻挑。“便依着景渊意思。”
当晚到了南瞻部洲的原枭鸟族盘踞的番邦地界,两人施施然地入了夜色中亮着灯笼酒旆的客栈,如凡人那样,付钱取了牌子。
他们两个俱都是绝顶好容貌,又一身寒暑不侵的气派,客栈帐房便当是修仙者来投宿,带着些鄙夷、又带着些惧怕,扯开喉咙喊后头最伶俐的伙计。
来的小伙计惺忪着睡眼,从账房手里接过专为下界修仙者备注的账簿,一笔笔地勾画明细。
“两位贵客是以灵石付账呢,还是银角?”
“银子。”谢灵欢丢出块约二十两的白银。
伙计打了个哈欠,接了银子,照例开始读南瞻部洲各地界如今接待修仙者的行规。“先说好,本店不提供血食,也没有特殊服务的炉鼎。若是客人自带呢,须额外付费用,毕竟店里头还有其他的客人,怕嫌吵闹。”
“不用。”谢灵欢顿了顿又道:“可还有甚条例要遵循?”
在南瞻部洲住个宿,忒也麻烦!
伙计刷刷地勾画账簿,道:“其余的没了。要几间房?”
“一间。”
“两间。”
花清澪抢着与谢灵欢同时答了,见谢灵欢果然使坏,桃花眼轻瞟,红衣下手指答答地也敲了敲桌案。“两间!”
谢灵欢嘿嘿笑了一声,没与他争。“要天字号上房。”
“好嘞——!”
那伙计转身去挂满钥匙袋的墙壁取号房钥匙。
谢灵欢右手肘撑在齐胸高的案台,修长手指答答轻敲,眉眼清俊,唇边笑似无邪又似百无聊赖。花清澪斜眼觑他,叹口气,忍不住又提前先前闹了好久的那个乌龙。
“景渊,你和一个凡人醋什么?”花清澪试探地轻笑道:“凡人朝生暮死,与我等漫长的生命而言,不过枝头的蝉,尽管有片刻欢愉,却不可语冰。我怎会瞧上翩跹?”
答答轻敲声顿止。
“不知。”谢灵欢翻了个白眼,语调依旧闷闷。
花清澪起先以为谢灵欢是在敷衍他,懒得正面回答。这问题原本也没什么意思。
花清澪便丢开了。
直到半支香后,店铺伙计在前头提着灯引路,两人跟着。脚步声噔噔地踏过老旧的木头阶梯,晕黄的光线爬过脚下黑靴,伙计腰间挂着的铜钥匙咔嗒轻响……花清澪突然回过神来。
谢灵欢原来说的是,虽不知为何醋,但见他与翩跹说话,便忍不住就要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