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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不得了。花清澪失笑,原本就已醉了。

这一杯娑婆酿,还是孩儿从三十三天偷来的。朝戈冲他笑得诡谲。

当时当日那个笑容映入花清澪眼底,但他始终没来得及去看清。素底绘花枝的折扇平平地递到他面前,上头赫然有一只金杯,杯内碧青色酒液微晃。

那杯娑婆酿……有着不同寻常的馥郁异香。

花清澪倏地睁大瞳仁,但是在这一瞬间,他就连眼珠都失去了。噗通!白骨散落成碎片。

他的皮、肉、骨,都在深不见底的血渊内化作了星砂。

记忆在识海定格后,又突然消失了。一如青烟雾霭中看不清的晃动影子。一如那杯散发出不同寻常异香的娑婆酿。

无尽地下坠。

风声潮湿的像是一场连绵了万年的暴雨。他看不见也听不到,却又像什么都看到了听见了,神识被放大至无限,每个触角都在黑暗深处绵延生长,缓慢地,一点点苏醒。

万年前残余在朝戈洒金折扇上的异香汹涌扑鼻,掩入花清澪口鼻,每个毛孔内都感受到了痛苦的窒息。

心口锐疼。

绝对窒息。

比死亡更痛苦的绝对窒息。

意识飘飘荡荡,凌乱地拼凑出浓雾中那盏灯,有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提着它,沿着那只手往上,青烟冲散了那人的模样。

“清儿……”似乎有人在喊他。

唤他的那人在浓雾里笑得眉目奢华,脑袋一歪,浮动如水波。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花清澪眼前忽然什么都看不见了,所有的灵息与魔力皆被摒除,周身气海炸裂。他大张着已经并不存在的口唇,就连呼吸都失去了重量。

在这无边无际的暗夜里,什么都变成了不可靠的存在。

万年前,他也曾坠过一次深渊。

那年,他从轮回井掉下来后,便已堕入血渊。但那次他完全不知道下坠的过程,待意识逐步复苏时,他便已赫然身处渊底,脚下是黏稠的血。血淹没至腰际,直到淹没了他的口鼻,只余下一头墨色长发飘荡于血湖面。

到最后,连墨发都被血染成了丝缕的黏滞的重物。

万年前他不曾触及血渊底。他从不知血渊居然有底!窒息迫住一切思维,在识海内翻涌的黑河也染了丝缕血痕,血迹飘入他口鼻,却呛不出眼泪。

“赫赫……景渊——!”

花清澪于濒临死亡之际,下意识“喊出了”谢灵欢的名字。

从无尽暗夜里,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他。搂得这样用力!如他所渴望的那般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