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太行山以东的若干城池,都弃了金国,一度归了宋国。然而这一年(1220年)七月间,木华黎来到济南,严实害怕,把心一横,又背叛宋朝,投降蒙古。他驻扎的二府六州也一股脑儿变成了蒙古的领土。次年,金朝的将军蒙古纲放弃东平,严实就占据了东平。又过了四年,宋国的势力又一次抬头,出身红袄军并降宋的彭义斌将严实困在东平,严实食尽后不得不再度降宋,并和彭义斌拜了结义弟兄。三个月以后,彭义斌带了他去打蒙古军。他却“阵前倒戈”,倒向蒙古军的一边,帮助蒙古人解决了自己的结义兄弟彭义斌,宋国失去了恢复中原的一次绝佳的机会。
朝秦暮楚,才是这个乱局的真象。换句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严实能成为一方诸侯,除了他的勇猛,还有他的精明与见风使舵,极盛之时曾拥有五十余城。
时光飞逝,转眼十多年过去了,严实以大秦国东平郡公、行中书省事来治理东平。摆在严实的面前,同样是选择。宋国淮东守将向他发出了邀请,而李璮却在背后侵蚀着他的地盘。可是自己上表的紧急求援奏折,如石沉大海不见了踪影,更是让他惊诧,那忠孝军太过厉害,个个悍不畏死,专找自己的空隙发动突袭,让自己支援各地的粮草与军队蒙受重大的损失。
汶水的对岸,金军嚣张地隔河骂阵,严实恨不得飞过去,擒了金军主帅,将完颜仲德与蒲察官奴剁成肉泥。
突然,对岸金军人马同两边分开,从当中驰出一骑。那人扯着嗓子高声呼道:
“大金国讨逆大元帅完颜仲德,向严元帅问安!”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严家军中有人高声回道。
对岸并没有生气:“我家元帅说,两军对阵,刀枪无眼,我家元帅恐伤了严帅,伤了和气。所以我家元帅提议两军休兵,共叙友谊。”
“呸,有种就放马过来,何必多言?”严实的亲卫喝道,“倘若尔等怕了,可降于我东平,我家元帅必会上奏我大秦国国主,赏他个公侯当当。”
“哈哈!”对岸放肆地笑了起来,“尔等当自己是秦国之臣,如今可见有人来助尔?严元帅是个聪明人,不如降了我大金国,以严元帅的资历,赏他个山东王,也是应当的。”
东平军众将校闻言,都将目光转向严实。老实说,严实也有些心动,不过金军一向不为他所看得起,金国朝廷更是如此。金国皇帝他没见过,可是秦王赵诚他却是熟悉的,秦军的勇猛与骁勇善战,严实更是亲眼所见。
令他感到为难的却是,秦王赵诚至今仍对东平面临的艰难处境不闻不问,除了一道“随机而动”的诏令外,任何实质性的东西也没有,这让严实十分不满,也感到寒心。严实感到自己真正老了,年已五十有八,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连日来的劳累奔波,令他心力交瘁。
正当他在沉思之间,对岸又高声说道:“在下奉完颜元帅之命,想过河拜见严元帅,不知可否?”
主帅严实的沉思,让他的部下心思也跟着产生了些动摇。
“父亲,万万不可!”身旁有人说道。
说话者是严实的次子严忠济,正满身披挂,看上去仪表堂堂虎虎生威。
“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为父只是想听听金军如何说。”严实道。
“金使前来,无非是劝降,能有它事?”严忠济问道。
“然也!”
“若是金使打着劝降的名义,实际是渡河来我营中试探虚实呢?”
“这……”
“孩儿再斗胆一问,金主与我们的秦王相比,谁更有力量?”
“当然是秦王陛下!”严实承认道,“英雄豪杰、贤臣谋士争相拜于秦王帐下效命,秦王当面,为父亦不敢直视!”
“那么金国与秦国相比,哪一个更强大?”
“……”严实面色一僵,“秦如旭日东升,金如夕阳西下!”
“金使前来,除了劝降之外,能有它事?”严忠济劝道,“父亲若是将金使迎了过来,那便是向我军将士表明您的意志已经动摇。三军可以夺帅不可夺志也,父亲一旦与金人接洽,将士们必会因而丧失战斗的勇气,甚或会将士离心。退一步说,倘若将来有人将这事告到了秦王的御前,父亲如何能自圆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