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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掌灯时分,楼内灯烛荧煌,下下映照,这熙春楼更加显得金碧辉煌。凭窗眺望,楼下灯火通明,游人如织,喧嚣不亚于白天,卖汤水的比白天还要多。湖上明灯亮处的,是行进在烟波湖面上的游船。一轮明月高悬夜空,与湖面上倒映的灯火,相互辉映,人间即似天上。

“临安真是人间胜地啊!”郝和尚虽然是武人,但此情此景让他过目难忘。他对临安的富庶生活的羡慕之情,绝无任何掩饰。

“郝元帅远道而来,身负两国交好的重任。我朝唯恐照顾不周,伤了朝廷体面,若是郝元帅觉得还算满意,钱某也就尽了本份!”钱佑笑着回应道。他以为郝和尚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听郝和尚这么说,身为大宋国的一个子民也颇感自豪,却不知郝和尚内心中的真实恶毒想法。

“钱大人客气了。”郝和尚拱手道,“郝某来临安,虽然身处异国他乡,但郝某来到此处,有宾至如归之感,哪有什么不满之处?多谢贵国朝廷诸大人们的体贴关照,上次郝某回中兴府面君,吾王还说贵国乃礼仪之邦,此言不虚也!”

“好说、好说!”钱佑说道,“钱某等出使贵国,贵上曾亲自过问起居饮食,我等至今难忘。郝元帅此来,身为主家,岂能让客人生份?郝元帅既然喜欢临安,不如在我临安多住些日子?”

郝和尚笑道:“先人有云,一日看长安花。要郝某论,这杭州三十日也看不完,何论整个临安府?钱塘景色,总是宜人。然而郝某身负王命,不敢因私废公,忘了国家大事。只是贵国陛下迟迟未召见郝某,不知何故?”

钱佑故意露出点口风,说道:“只因金使前来,我朝对金之策仍无定论,故而就耽搁了郝元帅入宫见驾之事。”

“金人已是必亡之象,贵国仍然以礼相待,岂不知女真曾对贵国无数凌辱,贵国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郝和尚的语气有些生硬。

不待钱佑回话,郝和尚冲着歌妓道:“给本帅唱一曲岳元帅的《满江红》,让你们的钱大人长点记性!”

那数位歌妓瞧了瞧钱佑,不知如何应对。

“郝元帅息怒!”钱佑连忙道,“这事情我朝自有计较。金使前来,转述金主之言,其中是非曲折,自然需要分析商榷,本是我朝一己之事,贵国无权过问。”

“金使为何事而来?”郝和尚追问道。

“钱某不过末流小官,哪得听闻其中事略?”钱佑搪塞道。

郝和尚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金国人来这里,无非是与宋国交好,破坏秦宋两国的结盟之举。他不相信宋国会冰释前嫌,忘记仇恨,与金国交好。

“郝某只愿贵我两国早日达成盟约,共取中原。”郝和尚威胁道,“倘若贵国表面上与我朝约好,背地里却与金主交易,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错事,那后事就难料了。我国精兵数十万,枕戈待旦,只要吾王一声令下,东西数路齐头并进,一日便至汴梁城下,亡了金国。到时候,可别怪我朝无情。”

“今日只谈风月,不谈国事。”钱佑当作没听到,举杯劝道。

钱佑这个好客主人的姿态令郝和尚有些抓狂。郝和尚举起杯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吾王首肯,只要贵国出兵出粮,将女真皇帝擒了,我朝一定会有所表示。倘若贵朝无心助军,那么郝某也就不用在这里空耗时日了。”

“你们秦国要我朝出兵出粮,却又不肯答应我朝的条件,我朝岂能轻易答应?”钱估道,“我朝将士难道只能为贵国作衣裳?”

“钱大人这话好没道理!”郝和尚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吾王已答应,一旦两国联兵灭了金国,便将唐、邓、均及光化四地许给宋国。”

“汴梁乃我大宋故都,祖宗之地,岂能拱手让人?”钱佑针锋相对。

“若是将汴梁给了大宋国,汴梁为中原中央之城,那么开封府以南的陈、蔡、归德、毫等州是否也应给你们宋国?”郝和尚反问道,“如此一来,黄淮之间大半都归贵国,贵国既要占了好处,又不愿太出力,天下岂有这等好事?”

“这也不是不可以的?”钱佑面色微红。

“若这是贵朝的想法,郝某也无权答应,只能禀告吾王。”郝和尚摊着双手,一副无可奈何地样子,“这真是强人所难,吾王岂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