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殿下你也不能骄傲自满。”柳玉儿打趣道,“你要有超过你父王的勇气,才算得上有志气。”
柳玉儿这话却不是无的放矢,她腹中的胎儿不知是男还是女,若将来是男婴,无疑就有资格竟争太子的地位,虽然她本人没有这样长远的想法,但她更害怕会引起王后的猜忌,尽管她们目前的感情不错。所以,聪明的她谨言慎行,总是有意识地表现出对赵松这个目前唯一的王子尊重的态度来。
“柳姨娘这话让孩儿不懂,父王却说孩儿只要高高兴兴就行,不一定非要跟他相比。”赵松却道,“就是母后非要我……我倒想要一个弟弟,我的那些书全让给他读!”
他正是爱玩耍的年纪,而梁诗若却总是严格要求,让他感到约束。所以,在不得出宫的时候,他总爱跑到父亲处理政务的御书房,在那里他想怎能么玩就怎么玩,两不相扰,赵诚有时还陪他一起玩。
赵松的话令梁诗若哭笑不得,她意识到自己逼得怕是有些过了。赵松却又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大喜事一般问道:
“母后,父王说孩儿有一个外公,外公就是母后的爹爹,可孩儿为何从没见过啊?”
殿内的气氛忽然寂静了下来,梁诗若的面色闻言变得冷若冰霜,她始终不能忘怀自己那位自私的父亲曾经带给自己的伤害。赵松感觉到不妙,趁着梁诗若追忆往事不能自持,一溜烟跑了。
“姐姐还不能忘怀吗?”柳玉儿叹了一口气。
“他当初为了攀得高位,狠心将我送入宫中,后来又坐视我被夏主送到大漠为奴,可曾想过他对得起我吗?虎毒尚不食子,何况人乎?”梁诗若道,“若非我幸遇夫君可怜,我早就客死他乡,怕是早已尸骨无存了。此等趋炎附势之小人,我岂能认其为父?”
“姐姐可别忘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换句话说,姐姐倘若不是因为国丈梁大人,怎会遇到国主。”柳玉儿道,“梁国丈怕已成风烛残年之人,但至少姐姐还有一个父亲在世,妹妹我在这世上却再无别的亲人。”
柳玉儿说着说着,却感怀起自己的身世来,独自垂泪,倒弄得梁诗若有些慌了。
“玉儿妹妹当心身体,咱们还是别说这个令人伤心的事情。”梁诗若连忙劝道。
“姐姐身为王后,母仪天下,一言一行堪为天下表率。”柳玉儿劝道,“百善孝为先,倘若姐姐不认自己的父亲,那么王子殿下将来岂不是产生误解,以为‘孝’字不过是先生们空谈的道理?”
梁诗若脸色一懔,不得不承认道:“玉儿妹妹说的在理!”
赵松跑到了御书房,太监和女官们还未通传,他就已经窜了进去。赵诚放下奏折,招呼着儿子,有些疲惫的心思也放松了起来。
“父王比孩儿还要辛苦啊。”赵松人小鬼大地感叹了起来。
赵诚笑道:“松儿何出此言?为父当然比你辛苦些。”
“孩儿每天要都要背书诵诗,又要抄两篇文章,抄错了一字还得另罚一篇。旭日东升时还要练习武艺,那个姓汪的每天盯着,晚上临睡前母后又要检查功课,孩儿做梦都在背书。怎么不比父王辛苦?”赵松抱怨道。
“确实辛苦、确实辛苦!”赵诚点头称是,又道,“那今日不如就歇息一下?”
正值夏天,即便在宫中也是闷热无比,赵诚命人送来冰镇的西瓜,父子两人各分一半,坐在铺着凉席的地上惬意地啃着西瓜。吃完西瓜,父子两人在席上数着瓜子片,探讨起算术问题,不亦乐乎。
中书令王敬诚来觐见,打断了这父子俩的轻松时刻,方才觉得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他正要退去,却被赵诚叫住了,赵诚猜必是有重要的事情,王敬诚才会亲至这里。
“父王还是比孩儿要忙些!”赵松扬着小脸认真地说道,感到有些失望。
“那松儿继续在这里玩耍!”赵诚道,伸伸懒腰从地上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