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都年轻,又并无太大的功绩,怎可服众呢?”莫日根承认道,“拔都虽然也很自信,但他对自己的力量看得很清楚,他不会去寻求这种非份之想。”
“那么是贵由?他是窝阔台汗的剩下地唯一的嫡子。”曲律道。
“哥哥认为他能比拔都或者任何一个同辈人更能服众?”莫日根反问道。
“贵由确实不太讨人喜欢。不过同辈人当中能比他勇猛的人怕是也没有。拖雷的儿子们虽然都很不错,但是却还未独当一面过。”曲律道,“年长一辈的如今只剩下察合台那颜。”
“不过,单论蒙古人,拖雷一家属份的百姓和军队却又最多,当初赞成拖雷成为可汗的人就很多。”莫日根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要知道,哥哥不会忘掉拖雷是如何死地吧?而察合台与拖雷一家的关系并不如何融洽。因为当年察合台极力赞成窝阔台成为可汗。”
曲律脸上显出黯然之色。低着头道:“我当然忘不了拖雷是如何死的,因为我是看着他喝下那杯念过咒语的圣水的。可我也忘不了察合台与拔都的父亲从来就没有过笑脸。”
“但是总得选出一个可汗来。”莫日根道。“拔都愿意为了全蒙古人的益处,捐弃前嫌。不过成吉思汗一向偏爱拖雷,拔都从他父亲那里继承来的份子并不多,所以他只能尽其所能,支援一部分兵力和兵器、战马,要知道钦察草原上地敌人正在暗中集聚力量反对他,我们不得不防备来自西边地敌人。”
曲律投起头了盯着莫日根看,表情极为复杂。他不和道为蒙古人的未来感到忧虑,还是为赵诚感到庆幸。
“你以为这样就能对付得了我们曾经地那个安答?”曲律表示怀疑,“一辆勒勒车,有两个辕子,少了一个牛不能拽。爷爷生前常常这么教导我们。”
莫日根忽然想起了自己兄弟俩与赵诚结为安答时,爷爷忽图勒曾经也这么说过。昔日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就要严守你们的诺言。一辆勒勒车,有两个辕子,少了一个牛不能拽。当不儿罕需要你们的帮助的时候,你们不能皱一下眉头,否则就会像深涧的石头,或没入芦苇中的箭矢,从此消失不见!”
爷爷十多年前的话仍然在他们的心中回荡着,兄弟俩人一时沉默了下来。
“这是不儿罕背叛了我们,不是我们背叛了他。”良久,莫日根沉声说道,“没有人能够忘记他去年此时犯下的罪行。”
曲律抚摸了一下自己空荡荡的左边袖管,心中怅然若失。成者王侯败者寇,野孤岭血战,窝阔台是失败者,所以丢了性命,他曲律失去了一条胳膊。草原去年曾经流了整个春天与秋天的血,这个春天应该更不会平静。只是这种争斗已经与他曲律无关,因为他已经当自己是个废人。
莫日根又补充了一句:“成吉思汗当年有遗命,要拔都立足于自己的封地往西边拓展领土。所以拔都不会直接与不儿罕交战,况且西边及北边草原上的敌人虎视眈眈,也不得不防。不儿罕的军队就由那些拥有精兵强将的贵人们对付吧。”
他这话暴露了拔都精打细算的企图,因为拔都既要表现出自己的义务来,又要防止被人吞并。
当察合台还在与各方互派信使的时候,远在中兴府的赵诚不久就已经知道了消息。他是不会等待着对手顺顺当当地选出一个新可汗来,他开始了自己的第二次远征。
第三十七章 秦王的怒火(四)
狼山外的一户牧民全家七口被抛尸荒野,牲畜全失。
贺兰山外五百里的绿州,蕃族平尚氏举族皆死,群牧司派遣的司事亦被害。
燕京城外,来自中兴府的一支商队被掳走,生死不明。自此,秦国商人不敢东进。
“亲征,孤要亲征,来一个了断。否则这种事情会永无止境。”秦王赵诚接到一个又一个坏消息时无比愤怒。
他忘了神策军等部在青唐也在屠杀着稍有不服之心的小部族,他将臣服自己的百姓看作是私产,绝不容许别人哪怕一丝一毫的践踏与不恭。况且,他早就储备了大量的军需,准备北伐,这些坏消息只不过让他的意志更加坚决。
“萧不离在西州作战,安西军西壁辉一部、神策军和西凉军均在青唐一带奋战,河东局势不明,宋平部必须全军戒备,但朝廷不可同时四处作战。如今吐蕃小部、吐谷浑人等已经心怀惧意,国主不如命诸军回归驻处,然后才可调兵遣将出征蒙古。”王敬诚道。
“中书令大人所言极是,双拳难敌四手。不如令西壁辉率军在大屯城、石城一带屯田,那里据说有不少可耕之地,历代皆为朝廷屯田镇抚西域之选。如此既可养军,减轻朝廷军费,又可威服西蕃、浑、羌。”耶律楚材道,“如今北方狼烟又起,朝廷必须集中兵力,应对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