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金世宗死后,继位的金章宗沉湎于酒色,不理朝政,内政大乱,又因为金国北方塔塔儿人侵袭边界,金国连年兴师,民生疲惫,国内盗贼横行。韩侂胄以为有机可乘,想北伐中原。他当时和陆游、辛弃疾等人交往,为他赢得一些威望,但并未让这两位一心精忠报国之人参与任何实际的事情。
宋宁宗开禧二年(1206),“轰轰烈烈”的北伐就开始了,当时双方并无强弱之分,宋军一度形势较有利,但主将无能,累死三军。韩侂胄手下的主将郭倪就是一个喜欢手持羽扇模仿诸葛亮的人物,当他看到溃兵如潮,无法喝止。急得号啕大哭,自己也跟着人郡逃跑,被人讥为“带汁诸葛亮”。淮北逃难的军民涌入江南,韩侂胄慌了神,有人建议请熟悉北方抗战又有指挥之才的辛弃疾出来,辛弃疾此时在江南已经闲居了二十年,重病卧床,“男儿至死心如铁”。无济于事。那时候吴玠侄孙吴曦又降金,欲将蜀地献给金国,真是祸不单行。
于是,韩侂胄又决定与金国和议,不过除了让宋以侄子对待叔父的礼仪来对待金以外,每年付岁币三十万两、三十万匹绢布,还要给三百万两银子作为补偿军费。但是决定他死亡的是最后一条,那就是韩侂胄本人地项上人头。当时的杨皇后现在刚驾崩的杨太后就找来史弥远。定计将韩侂胄杀了。
此和约正式达成是在嘉定元年(1208),因此就叫“嘉定和约”。有太学生作诗讽刺曰:
自古和戎有大权,未闻函首可安边。
但是,紧接着当蒙古人在北方崛起时,金国国势已经每况愈下。铁木真率军南下时,自嘉定四年(1211)金都(当时在燕京即中都)被蒙古军包围,宋、金使节不通,宋国“孝敬”的岁币便未能输金。金迁都汴梁前后。曾两次向宋国督索积年岁币。宋国人在对金以宋旧都汴梁为都城表示极大愤怒的同时,一方面担心金都南迁将给本国造成诸多麻烦,另一方面,又担心新兴的蒙古会给本国以更大的威胁。
这个时候当然有人趁你病要你命,废除这种叔侄关系,更要断绝岁币。但也许多大臣意识到金国存在的必要性,企图以金为屏障。
乔行简当时奏说:“强鞑渐兴,其势已足以亡金。金昔吾之仇也。今吾之蔽也,故人唇亡齿寒之辙可覆,宜姑与币,使得拒鞑。”
权相史弥远也支持这种看法,但是朝中大臣争吵,最终折中,就是将岁币额数减少。但当时地金宣宗拒绝这一提议,宋国于是借口槽渠干涸。运输不便。断绝了岁币。
这事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嘉定十年(1217)。成吉思汗当时认为金国灭亡指日可待,就留木华黎经略中原。木华黎手中军队太少,主要依靠汉军驻守城池关隘,自己手中不过一万余蒙古骑兵充当机动,这让金国的压力大减,金国于当年四月在西起大散关,东到淮河一带漫长的宋、金分界线上从多处对宋国展开了全面进攻,实际上想从宋国身上找回损失。这一打,却对金国来说损失惨重,失去几位重要的良将。
此一时彼一时也,十多年过去了,天南地北的形势又是一大变。
完颜守绪暂时不敢违背秦国的要求,赵诚的要求的数目他又无法筹集到,又旧事重提,派使者前往临安府,吊唁宋国杨太后丧事,又一次向宋国索要相当可观地积年岁币,使者向宋国展示了金、秦和约的内容,声称金、秦已是兄弟之国,谎称宋国若是不答应,便要一同来攻打宋国。
这种赤裸裸地威胁,宋国君臣当然怒气冲天,想当年蒙古人约宋攻金,宋国没有直接答应,今天金国却恩将仇报,士可忍孰不可忍,当场拒绝了要求,甚至有人要求将使者宰了。金国使者灰溜溜地走了,但是秦国枕戈在侧,虎视眈眈,不能不令宋国君臣重视,在金人就要攻来的这种情况下,秦军若是真的攻来,那就让宋国首尾难顾,挡无可挡。于是,苟梦玉在正月末就出发带着大批礼物奔赴中兴府。
虽然正月刚刚过去,但是春意未浓,即使是江南也是寒意袭人。
大宋国的使者苟梦玉一行人及役夫、兵丁在官道上地披星戴月地赶路。苟梦玉因为携带的东西太多,本来为了物品安全的缘故,一路上不紧不慢地赶路。然而当他刚走出临安府,准备从江南东路北上,到建康府后坐船沿江逆流西行,却收到了朝廷追过来的钦使,要求苟梦玉火速抵达目的地,与秦国约和。
原来淮南东路边关守将奏报,金国在淮东调兵遣将,大有南下之势。所以,朝廷一面命令淮东将备战,另一方面命令蜀地边将向仙人关外的秦军发出求和讯息。将秦军稳住。正因为如此,苟梦玉之行就显得尤为重要。
就在朝廷发来的催令之后,第二位钦使又追了过来,这次情况更为紧急,原来一支轻骑竟越过了吐蕃境内的大雪山,突然出现在蜀地的腹地。
苟梦玉曾一度认为赵诚是自己地福星,因为当年因为赵诚出使临安,他才被提拔成了礼部侍郎的。哪里想到,后来自己又因为犯了小过就被降职去了两职东路为官,这一次自己又是因为赵诚,官复原职。现在,他不认为赵诚是自己的福星了。
随同他一同出使地,还有太学生钱佑、李舫、陈时臣三人,被朝廷委以各种虚职安插进使团,就是因为这三人当年曾在临安府有名的万花楼中与赵诚交谈甚欢。大概是熟人好办事,所以就将他们三人加入使团之中,一同出使河西中兴府。
“大人,我们这次真是出塞了!”钱佑紧了紧衣衫的衣领。这三人特地换了身戎装,看上去倒是精神。只是策马奔驰,让这三人立刻现了形。
这“出塞”二字他们当然熟悉无比,无数的文人墨客曾写过或悲凉或豪放的塞外诗,诸如“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寒塞无因见落梅,胡人吹入笛声来”、“秋风漠北雁飞天,单骑那堪绕贺兰”,又如“东出卢龙塞,浩然客思孤”等等数不尽数。
这三位太学生在临安府与好友道别时,就像是真正出征一般,好似有去无回,只有把自己比作牧羊苏武。却很少把自己比作是投笔从戎地班超。一班太学生效仿先人写了无数首诀别诗,还有相好的歌伎前来送酒壮行,成为一时“佳话”。有好事者还声称要将诗作编辑成册,付与印书局,传播天下,那诗作悲意倒是十足,却少了份唐时文人出塞时的豪气与切身感受。
“当然!”苟梦玉没好气地说道。这钱佑已经问了三遍,好像还在以为自己做梦一般。他当然想不到这种差事做降到自己这三位太学生身上。却不是美差,因为他们自信不是有舌如簧地苏秦。也不是舌战江东群儒地诸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