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蕃族,有人加入了大秦王朝的战车,并试图改变自己的姓氏,秦州夕阳镇的明珠族。如今都自称姓叶。地斤泽地貌奴族人因为触怒了萧不离的底线,早就被彻底消灭了,狼山下的蕃人在摆脱了汪古人的欺凌后,就心甘情愿地成为秦王赵诚的牧民。但也有人仍然混迹于山林之中,正心情复杂地注视着一个强大国家的崛起。
西夏皇陵仍在,只不过代表着是过去的一段并不太久远的历史,于世无益,它地存在。只能让三两个文人前来凭吊,抒发一下家国破碎大河北去的情怀。或者,巍峨的皇陵让新的帝王凭此警醒,因为荣华富贵也极易成为过眼云烟。相较而言,西夏王朝所留下的昊王渠仍在发挥着它巨大的作用,仍让百姓记住昔日帝王曾做过的不多的善政。
秦王赵诚带着他地文武百官,在两万将士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从西夏皇陵边擦身而过。因为与这座皇陵比肩而邻的是另一座陵园——秦国忠烈祠。当赵诚还在燕京城内暂驻的时候。就一再地派信使交待留守的大臣们,要建一座忠烈祠及和忠诚部下们地坟茔——英雄冢。
如今祠已建成,冢也垒成。
赵诚拾阶而上,王后梁诗若,王子赵松。文臣自王敬诚以下,武将自何进以下,皆着素服黑带跟在他的身后,就连一直在沙、瓜练兵防备畏兀儿人及西域蒙古人的卫慕也风尘仆仆地参加了这次公祭。耶律楚材的佛门老师。一代高僧行秀禅师正带着一批僧尼在为死者超度,数万人静默着,倾听着庄严肃穆地诵经声。
“孤的国家,永远不应该忘记那些为国而死的忠烈们!”赵诚站在高台之上,对着手下文武大臣们宣布道,“每年清明,应举朝来此祭拜,视为国祭!”
“遵旨!”众人齐声应道。
赵诚站在徐不放的冢前。抚摸着崭新的墓碑,沉默不语,随徐不放下葬的是他的军刀和马鞍,还有一面五星赤旗,上面有王后梁诗若亲绣的几个大字:五星出东方,以利中国征讨四方。
左金吾卫上将军徐不放地遗孀与他年幼的儿子啜泣不已,昔日的袍泽们眼含着热泪,天地为之悲哀。无数的墓碑如战场之上林立的枪尖。正在自己君王的面前接受检阅。赵诚听到了金戈铁马的驰骋呼啸,听到了纠纠男儿的怒吼呐喊。看到了迸飞地热血与部下地赤胆忠心。
他的王国是建立在无数忠骨奠基地大厦之上的,将来这座英雄冢将会越来越庞大。徐不放冢旁,仍留下一块巨大的空地,上面遍植松柏,赵诚指着这一片空地对着臣子们说:
“将来,孤若是死了,就葬在这里!孤希望能和忠臣豪杰地下做伴!”
“末将愿未吾王擒来所有敌酋,让敌酋在此守陵伏罪!”何进上前道。
“能长眠于此,也是吾辈的荣耀了!”萧不离叹道。他想起了徐不放生前的音容笑貌和举手投足,似乎音容宛在。
“尔等的忠心,孤知道。”赵诚道,“今在这贺兰山下大河之滨,立此忠烈祠,凡我大秦国忠诚为国者,沙场战死其名号皆可入祠,其忠骨皆可安葬于此,让后人祭拜。今天下未平,吾国四周仍虎狼林立,我等应枕戈待旦,练兵强国,安境保民,万万不可懈怠。”
“国主与我等不仅有活命之恩,今又赐我等荣华富贵,我等岂敢因一时荣耀而忘本分?”陈不弃奏道,“国主一声号令,全军将士莫敢不从。大丈夫死则死矣,却要赢得身后英名,战死沙场之后若能在这英雄冢中留下牌位,此生无憾!”
“好,有尔等的豪情壮志,天下虽大,纵是高山峻岭,沟深路远,孤的勇士们又何处去不得?”赵诚高声说道。
“我等愿为吾王誓死效命!”众武将齐声高呼道。
若干在此守陵的士卒捧着烈酒递到赵诚的面前。他们是因受伤致残而自愿在此守陵的,他们看向赵诚的目光,只有忠诚、热忱与无悔,一个连那些毫不起眼的士卒死后之事都能关照的帝王在他们眼里无疑是最值得效忠的对象。
赵诚亲手将烈酒倒入徐不放冢前,烈酒如英雄血,在赵诚地眼里是惨红的色彩。众将校也都齐动手,将一碗碗烈酒倒在所有英雄冢前的土地上。酒香在呼啸的北风中升起。醇厚得久久不肯散去,似乎让烈风无可奈何。
下雪了。贺兰山下终于下起了冬天的第一场大雪,雪花在风中交织激荡着,很快就将万里山川笼罩在它的怀抱中,凌乱的雪花让赵诚想起了战场上敌我双方刀箭相向时的混乱、惨烈地场景。白雪让这场既隆重又简朴的祭拜活动变得更加神圣起来,上天也感觉到将士们心中最庄严神圣的感情。
军卒们在风雪中静立着,刀鞘上沾着雪花,手紧握在刀柄之上。感受不到任何寒意,心中只有无穷的战意和与敌酋拼杀的豪情。战马低头打着响鼻声,偶尔发出清悦的嘶叫声,像是在呼唤自己的骑士奋勇向前。
文臣们站在冢前,在这个有着特别意义的公祭活动中,他们从军士们坚毅庄严地表情中看到赤诚之心,看到了同仇敌忾的勇气与烈士男儿的豪情,也看到了一个国家走向强大的理由。
贺兰山下青冢稠,凌烟阁上著英名。耶律楚材在心中念道。
雪花落在赵诚的头上,像是在他地冠戴上盖上一层柔软的白巾,他的心情更加地觉得悲伤起来。在众人的劝说下,赵诚这才收拾起悲伤地情绪。带着自己的部下离开英雄冢往回走去,在大雪地里留下无数的脚印。
卫慕回头再看了一眼身后的英雄冢,被白雪笼罩的忠烈祠与英雄冢披上了白色的袍子,和背后的贺兰大山融为一体。再也没有分别。卫慕甩下心中的怅惘,往胯下地骏马上加了一鞭,赶上了赵诚的大队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