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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郁满脸忧愤与担忧之色。跪在地上哀求道:“学生求大人救救家兄吧!”

“快起来说话,你告诉我京叔出了什么事?他是不是惹怒了权党?”乌古孙仲端道。

“大人,昨夜翟奕以尚书省命家兄与太学生麻革去见他,家兄不愿往赴,竟被兵士锁拿去了。”刘郁流泪道。

“可是为立碑之事?”乌古孙仲端道,“不是有王若虚与元好问两位文坛圣手吗?有他两位在,哪里用得着要京叔也参与。”

“大人所言极是。学生昨夜买通小吏,打探内情。崔党本是命王、元两位撰写碑文,他们两人皆以此为耻,王大人因崔元帅以城降,而朝中百官皆出其门下,故云他与元大人乃崔元帅之门生,因门生为师长作碑文后世有不可信之语,是故,应另寻人撰写方能取信于后世。他们二人向权贵们荐家兄与麻革撰写碑文。行此权宜之计!”

原来这王若虚与元好问两人自知为元凶崔立歌功颂德。必将与碑主一样“恶名远播”,后世之人一定会将他们两人骂死。不为崔立写碑文虽可以保全名节。但自己的脑袋立刻就要搬家,所以两人想了一天也没写一个字,终于急来抱佛脚,想到一个办法,就是找人来代替自己二人写。崔立的爪牙翟奕在这两位文坛圣手的推荐下,将太学生中最有才名地刘祁与麻革抓到了尚书省内,锁进屋里,不写不准出来。

姜还是老的辣,这两个年轻才子被两个“老”才子给阴上了。看来一个人太出名了,有时也不见得是一件太好的事情。

乌古孙仲端听了刘郁的叙述,心中既气又恼,却也无可奈何。

“文季啊,这种事情我也莫之奈何啊。”乌古孙仲端压低声音道,“崔党之人倒行逆施,为达目地不择手段。而我是大金朝皇帝陛下封的官,不是他崔立封的官,更不是他的党羽,我去求情,有谁会听我的?怕是不得门而入。”

“大人……大人……”刘郁泪流满面,“昨夜至今晨,学生寻过无数人,奈何无人肯助。此等事情事关家兄名节之大事,家兄不作即死,作之,岂能有面目苟活于世?他日我兄弟二人身死,有何面目见先父?”

“胡说!”乌古孙仲端怒喝道,“身处乱世,人死亦易事耳。为国尽忠而死,忠也;为节而死,义也!岂能为性命之事而置大节于不顾?”

“大人,学生也曾读过古之警世名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刘郁道,“但家兄何罪之有?若是因此恶事而死。死不瞑目啊?”

乌古孙仲端素与刘氏兄弟交好,对他们地父亲的清名也是极尊重,他见刘郁忧惧之情溢于言表,心中极不忍。

“不过,既然此等恶事让京叔遇到了,但也可能有转机。”乌古孙仲端有些迟疑地说道。

“请大人详言!”刘郁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抓住了他的衣袖,仿佛怕乌古孙仲端会逃走一般。

“你可知你那堂兄刘翼身在何处吗?”乌古孙仲端道。

“刘明远?”刘郁惊呼道,他毫不客气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对啊。你那堂兄刘翼当年被蒙鞑掳去,后来辗转成了贺兰国王的私属。”乌古孙仲端道,“这贺兰国王在蒙鞑那里可是一个国王,你去对翟奕诸辈说说你们与贺兰国王的渊源,料想崔党之人也不敢对你兄长怎样。”

这乌古孙仲端及城内地绝大多数人还不知城外地并不是蒙古人,而是贺兰军。那崔立一党中的大多数在城外就地被擒,正被押在城外的营帐内。赵诚只是命人将城门把守着,不让城内地人外出。自己却忙着与诸将研究下一步计划,任凭崔立的余党在城内逍遥自在。

刘氏兄弟十年前以为自己的堂兄弟刘翼已亡,后来从出使蒙古的乌古孙仲端处知道自己的堂兄弟刘翼还活着,只是这件事情对当时地他们来说并非一件光彩的事情,因而时间长了他们甚至就忘记自己有这么一个堂兄弟在。

乌古孙仲端一提起这个茬。刘郁立刻就知道事情有了转机,连忙兴冲冲地告辞而去。乌古孙仲端瞧着刘郁的背影,不知自己该为他们兄弟高兴还是悲哀。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乌古孙仲端以这个为自己解释一切。

家眷们在院中窃窃私语。谈论城中这两天发生地一切,诸如某某位大臣在房中自缢的可叹可悲可赞可怕的消息。

乌古孙仲端长叹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书房,却无任何读书的欲望。他端坐在自己地书桌前,看着桌上的一截麻绳发呆。

“人死亦易事耳!”心底深处的一个声音不断地对他说。这个声音既振聋发聩,让他欲掩双耳,又像是在很遥远的地方响起,几不可闻。乌古孙仲端口中也一遍又一遍地默诵着这句话。呆坐在书房里,直到日落时分又一位客人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