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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骑兵闻言,暴喝一声,如闪电一般直上吊桥,杀入城内。守军哪里想到自己的大祸来临了,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们成了贺兰剽悍骑兵的刀下之魂。不用铁义吩咐,在解决了城冲口地数百名守军之后,立即分出几营爬上了城头,贺兰铁骑立刻在燕京城内如入无人之境,在半个时辰之内将各个城门控制住。

夜色之中燕京城大小街道上本寂静无人,贺兰军的突然出现,打破了一切宁静的气氛,铁骑在街头巷尾一晃而过,两旁的建筑物回响着铁蹄践踏青石地铿锵之声。

铁义勒住了马。

他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在这个夜晚他发现几个人打着灯笼,站在一个商铺的屋檐下看着他,那商铺正门之上挂着一副门扁,上面有三个在火光之下分外清晰的镏金大字:“天下铺”。

铁义看到那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人,白白胖胖,穿着绸缎凉衫。拱着双手,怎么看都像是商人模样的人,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中年商人身旁是短打扮的伙计,却个个孔武有力,他们手中持着只有贺兰军士才会拥有地制式军刀。

“你是什么人?”铁义喝道。他的手下早不将这一干人围在当中。

“你甭管我叫什么。你只要知道我们都是在为贺兰国王效忠就行。”那中年商人有恃无恐,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黄澄澄地物什,抛给铁义,“在下贺兰国王治下四方馆大头目是也。”

铁义检视手中的物什。这块纯金打造的物什,上面只写了一个“赵”字,这样的金牌,自己的父亲铁穆也拥有一个,只有国王最亲密的人才拥有。四方馆是一个秘密组织,铁义根本就没听说过,也没资格知道这些。他暗忖此人不愿报名,自是怕自己知道地太多。或者是不屑告诉自己。所以铁义就没追问他何方尊姓大名。

“在下铁义,正是贺兰军之先锋校尉官,铁某奉吾主之命,夜攻燕京城。阁下在此出现,不知有何事指教?”铁义问道。

“铁校尉辛苦了。在下已经恭候多时了,只不过要告诉你一些紧要之处。”中年商人道,“比如官衙在何处,蒙古人收的税银放在何处。官府地粮仓在何处,军械库又在哪里,还有这燕京城内地权贵今夜又是在哪里过夜。”

“好,请上马带路!”铁义也不废话,直接命人牵来几匹马,让商人和他的伙计们骑马分道带路。

这个夜晚,燕京城内喊杀声四起。有人叫喊,有人痛呼。有人求饶,一阵紧似一阵地铁骑踏着青石地的声响,在两个时辰后齐齐沉静了下来。城内的百姓早已在睡梦中惊醒,即使是这炎热地夏夜,他们惶恐地将门窗紧闭,似乎这样就可以将灾难挡在外面。他们蜷缩在简陋的床上,将自己的仓惶的脸藏在黑暗之中,当一切归于沉寂后。不禁长叹一声:

“这个兵荒马乱的世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

他们是“无知”小民,只能逆来顺受。只有任人宰割地资格,当他们偶尔反抗时,他们就得到“暴民”的称号。他们只能埋头耕作,供人驱使使唤,或者经营小本买卖勉强糊口,无振臂一呼揭竿而起的权利。

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契丹人来了又下台,因为女真人来了。而蒙古人强大起来又将女真的皇帝赶到了大河以来。他们习惯了被征服,并非是因为他们真地是无知小民,因为一个又一个统治者抛弃了他们,一个饿狼走了,他们还来不及欢呼,上天派来了另一个更可怕的统治者。所以,他们只求在这乱世之中,能少点战火,能多得到一点食物,骨肉能不离散,祈求那些统治们稍微多一点仁慈,就谢天谢地大叹离盛世不远了。

一切都归于沉寂,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过。燕京城内的每一间居室中,人们不放心地侧着耳朵,直到他们听到雄鸡高唱,才再一次安心地躺下。他们不关心这个夜晚,是哪位王者攻打另一位掌权者,也不关心死了多少个士卒,更不关心是谁掌握大权,因为这与他们无关。只要没有蛮横的士卒破门而入,摧毁自己的栖身之所,抢夺自己可怜的口粮,霸占凌辱自己的妻女,那就是一件天大的幸事了。

天很快就泛着鱼白,黑夜抵挡不住晨曦地到来。湛蓝的天空中还有星星点点,又会是个晴朗的好天气。那太白金星仍然灿烂,似乎要跟地平线下的太阳一争高下。

陈老七大清早就从床上爬起来,照例他先将铺中的伙计叫醒。在伙计们睡眼朦胧之中,陈老七已经在后院中舀好了米,并准备好了干柴。他经营着陈记粥铺,晚上会兼营简单的酒食,雇了五个小厮,生意勉强说得过去——如果不碰到吃白食的权贵的话。

伙计们到底是年轻人,都比较贪睡,尤其这夏天地清晨是一天当中最凉爽怡人地时候。

“快洗洗,准备开张!”陈老七站在院子当中大声呼道。在他的呼斥声中。伙计们一个激灵,纷纷清醒了过来,这年头讨一份糊口地活计也不容易啊。

“如今的年轻人呐!”陈老七摇摇头。

他懒得再指摘一下伙计们的敬业精神,心想还是生意要紧,连忙穿过后院,直奔前店,将店铺门打开。陈老七惊呆了。

只见长长的街道成了一座大兵营,年轻的军士合衣躺在街道两侧的门廊下、屋檐下和大树下。盖着行军毯,头枕自己的战甲或马鞍,正香甜地沉睡着。雄骏的战马栓在廊柱旁,而街道地中间却每隔一百步立着一名哨兵,他们同样年轻的脸上挂满疲惫,他们的盔甲和腰畔刀鞘上还沾着滴滴晨露。

旭日终于升了上来,夏季的阳光总是来得早一些,正好将那金黄色的阳光洒在哨兵们的身上。哨兵听到身后店铺的开门声。转过身来,在他警觉的这一回眸中,陈老七仍在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