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赵诚笑着道,“时间过得太快,转眼你也长大了,穿上这一身铠甲,也英姿勃勃,不再是那个明珠族的耶亥三郎了。”
“这都是国主所赐,属下不敢忘。”叶三郎道。
“呵呵,恐怕你心里不这么想吧?”赵诚轻笑道。他没让叶三郎坐,叶三郎也不敢坐,笔挺挺地站在赵诚面前。若是换作以前,叶三郎早就自己找地方坐,根本就不管上位者有何想法。
“三郎以前目不识丁,自以为天下之大,以我秦州夕阳镇最好,平生最喜事,不过是每猎能有所获,让族中有粮吃有衣穿。”叶三郎道,“幸遇国主,属下才能以粗通文墨,虽不曾作文一篇,但素来最喜‘功名马上取’一句耳。”
赵诚给了叶三郎一个全新的环境,环境又改变着叶三郎自身。这既可能会是一件好事,也可能是一件坏事,就看你如何把握。叶三郎很显然也有了自己地功名之心。
“你来找我,有何事?”赵诚见叶三郎这么说,直接问道。
“木图要做国主地先锋,怕是有些不妥。”叶三郎道。
“你是怀疑他的忠诚之心?”
“不,这个属下倒是不怀疑,属下只是怀疑他们秃马惕人地勇猛之心。国主,凡是先锋之军,不仅要熟悉地形,还要机智,更要比寻常之军勇猛,还要有做好随时陷入重重包围的打算。秃马惕人在草原上混不下去,才来到黑水城苟且偷安,他们有面对蒙古人的勇气吗?”叶三郎见赵诚似乎深有同感的样子,眼珠一转,“您眼前之人正是最好的人选。”
“哈哈!”侍立在旁的秦九哈哈大笑,“说了半天,你不过是压低别人,抬高自己。”
“秦校尉,我叶三郎的营,最好的一支百人队。这个铁穆将军可以作证,我的兄弟们哪次评比不是第一?”叶三郎辩解道。
“你那一营兄弟是不错,不过正是因为你那营里个个都是恶狼,人人身上都背几个恶名,所以你至今还是个都尉。”秦九笑道,“什么样的首领就有什么样的手下,演习时抢功,撤退时偏不退,就连打马球时专往别队兄弟身上招呼。你叶三郎虽然勇冠三军,但我听说是铁将军怕你祸害别人,所以才将你和你手下调到身边的。”
“祸害?我怎么会是个祸害呢?这是污蔑!”叶三郎脸涨红,被秦九说到了短处,“就算我是个祸害吧,那就请国主将我这个祸害送到蒙古人的老巢,不是挺好吗?”
叶三郎这话让赵诚和身边众人哄然大笑。
第七章 忠义(二)
郭侃在自己的帐内焦虑地来回走动着。
火光将他年轻的身影投射在帐蓬之上,拉出长长的一道身影。从离开中兴府起,他的心情可以说是复杂无比,贺兰国王反叛在他看来实在是不可思议,仔细想来却又是有些理所当然。郭侃甚至曾经偶然想过,凭赵诚的才学和治民的手段,为何仅仅顶着一个华而不实的国王头衔呢?赵诚若是能拥有像木华黎国王样的权力,假以时日,一定能创下比木华黎还要重大的功勋。郭侃曾经这样为赵诚鸣不平过,在不知不觉中他将赵诚归为可以信赖的一类上位者,所以当他亲眼目睹赵诚的反叛之实,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郭侃被赵诚变相地软禁在自己军中,虽然行动自由,刀箭也没收走,但看管太严,他不知道赵诚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让自己做人质,来威胁自己那当蒙古万户的父亲吗?
杀出去?郭侃摇了摇头。自己能否跑出三百步是个问题,方圆五百里沙漠到处都是赵诚的游骑充当耳目,更何况他觉得自己那要做有些不义。可是,赵诚欲自立,甚至趁着蒙古军在中原鏖战,釜底抽薪直奔蒙古大漠,对着妇孺孩童举起长刀,此计绝对十分地歹毒,窝阔台就是此刻知道了消息,想回军怕都来不及。
“国主驾到!”帐外军士高呼道。
赵诚走了进来,身上的铠甲发出铮铮的声响。他脸上仍然挂着郭侃往日十分熟悉的笑容,只是他一身得体精神的戎装在郭侃看来总觉得十分别扭,仿佛不应该穿在赵诚身上似的。
“国主这是来杀我还是劝降?”郭侃席地坐下,挺着胸膛。
赵诚听出郭侃语气中的不满,轻笑道,“我若是想杀你。何必将你带到这里来,还供你酒食?至于劝降嘛,你是我地敌人吗?再说,你郭侃郭仲和身居何要职值得我这么做啊?”
“可我的父亲是万户,我的叔叔也是万户。”郭侃盯着火堆道,“你让我活下来,好吃好喝供着,是想要挟我父叔吗?”
“要挟?我可不会拿此手段去要挟别人。”赵诚径直走过去。隔着火堆坐到郭侃的面前,“真要说要挟,我的妻儿如今都在大漠,我不过是去接我妻儿回来,带的人多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