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兴府内,郭侃从晨曦中醒来。
他稍整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换上了一身短打扮,便要去院中练习武艺。十多年以来,他天天如此,通常会练出一身汗后。洗漱一番。会在院中读书,然后吃早饭。用完餐之后,他要么去贺兰书院,要么去找书院中年轻学子们或者他交的朋友同去游玩,再就是贺兰国王召他去问话、聊天或打猎,甚至是陪国王出巡。
只不过在中兴府,他用来读书与练习武艺地时间更多一些,中兴府在他意识中已经成了一个与战争绝缘的地方,除了远方地商人偶尔带来地一些关于战争的消息。郭侃虽然对自己的武艺与识见也很自负,但他也感到学无止境,因为贺兰每年秋季武比时,总会涌现出一大批杰出地好儿郎,虽然他本人不需要和这些人比什么。只是贺兰国王一声称赞,却让他有了向上的无穷动力。
正是一月下旬,院中腊梅仍在绽放,一股暗香浮动。郭侃发现庭院当中立着一个修长健硕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盯着腊梅看,如同一棵大树一般深扎地下,屹立不动,怕是已经站了很久。
“国主,您怎么来了?您为何不叫醒我?”郭侃大吃了一惊,天刚泛着鱼白,他感到自己挺失礼。
院中立着的正是赵诚,只不过他一身戎装让郭侃很是惊讶。赵诚转过身来,打量了一下这座很精致的小院,点了点头却问道:“你在这里住了三年吧?”
“是的,自次国主将此宅赏给我,侃就在这里住下了,再过几日,就整整三年了。”郭侃答道。
“都三年了,你已满二十岁,正是男儿建功立业的好时光。你是应该回中原了!”赵诚说道。他的表情有些留恋之色,像是十分依依不舍。
“是地,侃准备下个月向国主辞行。”郭侃恭敬地说道。
“哎!”赵诚轻叹了一声,“一个人若是在一个地方住得久了,一旦到了真正离开的时候,总会有些不舍。因为天涯千里相隔,大多很难回到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
“侃不敢相忘,只是家父已来信相催。”郭侃道,他还不知道他的叔叔刚在潼关病卒。他又不太确定,因为赵诚的神色与不舍的情绪,既像是对他郭侃不舍,又像是赵诚自己的感叹。
“去年夏天的时候,我曾说过今年春天要你陪我去打猎,好让你早早回中原。明日就是个好日子。今天你去贺兰之巅最后一次奠拜一下你地祖父,然后立刻回来,哪也不去,好好准备一下。”赵诚顿了顿道,“说不定,你以后恐怕就很难有机会重回这座宅院了。”
“国主,侃不明白打猎为何还须准备?”郭侃感到十分疑惑。只有书上讲地皇帝行猎才会大张旗鼓地准备一番,他不认为赵诚会为打猎认真准备什么,向来是一马一弓足矣,他从不认为赵诚是一个喜欢讲排场的人。
“因为这一次我们可能会出门很久,所以你要多准备一下,尤其是你地枪、刀,还有你的弓,别忘了穿上你来时的那一身铠甲。”赵诚又瞧了瞧郭侃腰中的刀。
那是赵诚第一次见面时送给他的西域弯刀,他解下自己腰畔的长刀,扔了过去,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将你那破弯刀扔掉,现在已经算不上好刀了,它配不上你,用我这一把长刀。”
赵诚走了,如同他悄悄地来那样突然,仿佛从没出现过。唯有无法看得见的暗香在庭院中浮动着。
郭侃捧着赵诚扔给自己的长刀,呆立在庭院中,他被赵诚冷若冰霜的眼神给吓住了,因为这不是他印象中的贺兰国王,一个让他感到很陌生的贺兰国王。
第六章 忠义(一)
中兴府外三十里,长亭古道。羌笛犹闻,初春尚不见柳条泛青。
总管府王敬诚与贺兰书院山长刘翼两人为赵诚送行,除此之外只有卫慕和他的手下武士。在赵诚的身后是三百全副武装的护卫,为首的却是秦九与西壁辉两人,不见徐不放与凌去非。
“国主远行,属下敬您三杯,愿吾王早日凯旋归来。”王敬诚面色如水,单膝跪倒在下,将手中托盘举得高高的。
“好!”赵诚端起酒杯,连饮三杯,“中兴府新出的烈酒,果然不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