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好一个‘义之所在’!”耶律楚材习惯性地抚着长长的胡须道。
“当然,能有从之、明远与学文三位兄长照顾在下,也是在下的福气所在!”赵诚附和道。耶律楚材脸上始终挂着的可恨的笑意,让赵诚很想将他的长胡子一把火给烧了。
“从之老弟,名‘敬诚’,字‘从之’,真是天作之合啊!”耶律楚材却笑着说道。他的意思是说,王敬诚敬的是赵诚之“诚”,从的也是赵诚,如今王敬诚成了赵诚的随从或者名义上的仆人,看上去像是天意如此。
赵诚等人听了这话,不知是该鼓掌还是该反对,这绝对是巧合,可从没想过什么“天作之合”,可是耶律楚材这么一说,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蒙古人敬天地,对天地有敬畏之心,时常有珊蛮巫师祭祀作法,以求得天地泰和,并风调雨顺百畜兴旺。大汗每次出征,必寻人占卜,以测凶吉。我听说耶律大人也擅长占卜之学,大汗也对此称赞有加。小子斗胆,请大人为我主仆四人测测未来凶吉。”赵诚顺坡下驴。他对这占卜之学是不信的,认为那无非是综合了天时、地利与人物心理,得出的结论因而经常符合后来的事实,因而让一些人笃信不已。
“占卜之学,有人斥之为虚妄之学,不儿罕,你信吗?”耶律楚材反问道。
“你若说的好,我便信;说的不好,那我就不信!”赵诚开玩笑道。
“……”耶律楚材张口结舌,“你真是个只贪利的小人!只想听吉利之辞的。”
“大人这话就不对了,我只有十三岁嘛,本就是个‘小人’。况且,大人难道不知,我一直称你为‘大人’吗?故我是货真价实的‘小人’。”赵诚却振振有词,“我听说中原也有以算命为职业之人,但凡客人出手大方者,皆得好签对吧?我若是会占卜,那我就尽说好话,那样我就发财了!”
“你还真是小人呢!”耶律楚材大笑。
第二十章 耶律楚材(四)
耶律楚材见赵诚问起了占卜之学,也很有些得意,这正是他所擅长的一门学问。
“《易经·系辞》云:‘易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占卜之道,源远流长,伏羲、文王、周公、孔圣皆有大作传世。然阴阳五行,占卜之道,万变不离《易经》之右耳。”耶律楚材道。
“那么大人前日所云后年十月将有月食,也是占卜所得?”赵诚问道。
“非也。星相虽也是占卜之术,然我所云月食变化乃天文测算而所得也。《大明历》之历法颁布迄今已逾七百年,然日月星辰皆有变化,当今天象与成法当年已大不类同,不可同日而语也,当有精通天文之人重修历法,以顺天时。耶律不材,对天文也有所心得,虽无修订历法之才,但也有新创之‘里差法’,可用东西相去之里数,校正天文观测之时刻。”耶律楚材道,他很有些得意。
“耶律大人真是人才啊!”赵诚衷心地赞道,心里还不免大叹可惜。
“我听说不儿罕,降生之时天有异象,不知然否?”耶律楚材问道。
“这我哪知道?这得问大汗!”赵诚道,“或许是蒙古人以讹传讹罢了!”
“泰和六年(1206年),即蒙古纪年虎儿年,那年我十七岁,我不愿承父官荫,忙于备科举大考,然而每每有闲均痴迷于《易经》,一日夜间,我观天象,见正北方天宇之中,北斗七星同时闪耀异常,唯北极星君灿如明火,巨大如斗。后又有一慧星从旁坠落于漠北此处。”耶律楚材不置可否,接着说道。
“虎儿年不正是我家公子出生的那一年吗?”刘翼惶恐地说道。
“耶律大人不会是说,那北极星就是成吉思汗,如日中天,大汗也是那年春天上‘成吉思’号的。那坠落于漠北方位之慧星就是在下吧?”赵诚笑着道,“哪有星大如斗的,太夸大其词了吧?”
“我可没那么说,是你这么认为的。”耶律楚材否认道,“关于不儿罕,我虽来漠北时日不多,但也听说过你的不少传闻,有诸多费解之事,还望不儿罕以解在下之惑。”
“说来听听。”赵诚道。
“不儿罕生时手握凝血,与大汗降生时无二,此为一也;不儿罕十岁方能言,先通汉话,然后知蒙语,而自称姓赵,为何不姓张、李诸姓,此为二也;不儿罕还识文断字,竟无师自通,并能自创一家之文字,此为二也;不儿罕虽年少,然吾观汝,言谈举止均与年长者无异,首见成吉思汗也能侃侃而谈,毫无拘束胆怯之感,只是性子有些自由散漫而已,此为三也。”耶律楚材道,“你怎么说?”
耶律楚材这一大堆,让赵诚无从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