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楚材慷慨激昂,颌下的长胡子剧烈地抖动着,让众人惊诧不已。赵诚站在他的身边,目测一下,悲哀地发现自己还没他胸部一般高。
“八斤不必多言,吾图撒合里也是我蒙古所需的人才。”铁木真制止了常八斤的反驳,事实上是对耶律楚材所说的十分赞同。
这一出戏倒显得立在帐中的赵诚有些突兀了,他有些不知所措。铁木真宣他来大斡耳朵,他不得不千里迢迢马不停蹄地骑了两个月马,才在冬天下第一场雪前感到此处。他不知道铁木真到底是有何用意,如何安排自己是个大问题。
“你先前因为杀死屈出律有功,后又救我的孙儿拔都一命,有功不赏,说不过去。”铁木真道。
“大汗,小子我不敢当,夏天的时候,阿儿孩千户那颜奉大汗之命,亲自押送数百匹骏马、牛羊和奴隶赐予我。小子我受之有愧,我杀了古儿汗屈出律不假,老实说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是为了大汗而杀了他,只是为了自保。”赵诚道。
他这谦虚之话说了不要紧,却是让铁木真有些难堪,本来铁木真早就有言在先,谁若是杀了屈出律就封谁做千户那颜,结果却是赵诚这个少年机缘凑巧地杀了屈出律,他出于某种考虑只是赏赐一些牲畜和奴隶。但是铁木真要是知道他赏赐给赵诚的所谓骏马,被某人动了手脚,只是赐了一些歪瓜烂枣的劣马和一些快要病死的羊,那就不仅仅是尴尬了。
“有功于蒙古而不沾沾自喜,这很不错。”铁木真称赞道。他有些犯难,这个少年被自己召来,要是不安排一下,只是晾在一边,这是说不过去的。
“父汗,这有何难?”拖雷笑着道,“我听我的儿子蒙哥和忽必烈说,您的孙子孙女们平日里都聚在他的帐中,听他讲故事。我又听说他又懂文字,父汗不妨让他陪伴您孙子辈。”
“哦,这样也好,就暂且如此吧。”铁木真道,“你聪明伶俐,既然我那些孙儿们愿意亲近于你,由你陪伴他们,也少让他们在外惹是生非。”
赵诚瞄了一下拖雷那仍是一副乐呵呵的表情,心中很是郁闷,看来这孩子王他是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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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必阉赤】又作必阇赤,这是怯薛中的一个职务,负责掌握占卜与文书,属近臣。
第十五章 夜宴(四)
头一次见面,铁木真大概也感到心中有愧,他吩咐赵诚和拔都等人坐在一起,参加宴会。赵诚这才有资格在拔都等铁木真家族第三代旁边有一个座位。
拔都、拜答儿、贵由和蒙哥等人都坐在他们的父亲之后,那拔都对赵诚很有好感,他伸手热烈地招呼。赵诚便从他们的父亲之间穿过,拔都的父亲术赤的目光随着赵诚移动,等赵诚路过他的身旁,他像是醒过来一般,脸上忽然挤出一点笑容,扭头对着赵诚道:
“不儿罕,你日常所需若有不备,尽管让你的仆人来找我。拔都能把你当成他的朋友,也是一件好事。我听说你很聪明,听拔都说你还会畏兀儿文,也会大食计数之法?”
“有劳大殿下关心。我跟拔都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也很谈得来,若是拔都殿下不嫌弃于我,我愿意为拔都殿下效劳。”赵诚微一欠身道。
窝阔台插言道:“对了,不儿罕,听说我那不肖的儿子贵由跟你闹过矛盾?贵由小小年纪脾气暴躁,你要是能替我教训一下他,我还得感谢你呢!”
赵诚跟贵由自从第一次见面时比试了一番之后,贵由还找过赵诚几次麻烦,不过每次都被赵诚很不客气地教训了一番,这贵由脸皮还比较厚,赵诚每次开故事会说书的时候,他还厚着脸皮挤进来,那全是因为人多热闹的缘故。窝阔台的话让赵诚大感意外,很显然他刚随铁木真行猎回来,贵由找他告了状,不过他这个态度在赵诚意料之中,同时也是在意外之外。窝阔台给他的是宽厚的第一印象,只是赵诚有些怀疑这个判断。
贵由正坐在窝阔台的身后,听了他的话,脸上红得像是忽必烈那只小猴子的屁股,心中很不满意。
“二殿下之言太让小子我感激不尽,贵由殿下年幼,在下却要比贵由大两个月,尚不知身份高低年纪大小,让二殿下见笑了。”赵诚道。
“呵呵,不儿罕算是个神奇的人物。”拖雷一语双关,却笑着道,“我那几个儿子却喜欢的不得了,倒是耽误不儿罕不少的时日,就是……”
赵诚大窘,他知道拖雷的意思是说自己实在是贪财,连小孩都不放过,更何况是孛儿只斤氏的子孙。
“各位殿下明鉴,在下身无长物,唯有这脑袋还算好使,会编些不入流的故事,讨得各位小殿下们欢心。可是在小子我生于世间,总得想办法挣点钱财,好养活自己吧?”赵诚振振有词地解释道。术赤、窝阔台和拖雷三人听了这话,脸上都挂着笑意。
唯有察合台冷哼了一声,竟不给赵诚好脸色。赵诚注意到术赤脸上刚浮现一丝笑容瞬间就不见了,那窝阔台和拖雷的脸上的笑容还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