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骑士随即转身掩杀,剩下的几个女真士卒再是武勇彪悍,这个时候,也再非人数倍于自己的敌人的对手了。
四个人带着伤,狼狈的向汾州方向逃去,秦军士卒挥舞着手中犹自带着血色的风刀,高声欢呼,几个射手当即摘下骑弓,拉满弓弦,向那几个落荒而逃的身影射去。
远方,向后奔逃的女真骑士惨叫着,落下马来,只余两人,催动战马,渐渐逃的远了,随即在带队军官的命令下,收拾战死的同袍尸首,治疗伤患,顺便砍下女真骑手的脑袋,打扫战场,本来就是胜利者应有的权力,而他们并无多少追逐残敌之意,再次获得最终的胜利,对于秦军最精锐的斥候营来说,已经不算什么……
一个冬天下来,在这方圆数十里的河中大地上,秦军斥候营与金人的斥候来回厮杀,山野道路之间,已经不知有多少人葬身其间,金人以及亲人的鲜血更不知流了多少,其中之惨烈,实在难以言述。
开始时,遇到的只是金人汉军斥候,对于究竟训练,却又人多势众的秦军斥候大营来说,自然占尽上风,除了令人讨厌的严寒天气让人有些不痛快之外,斥候营的斩获也是越来越多,但随着那些狂野而有彪悍的女真骑士的加入,这样零星而又必要的斥候战也就进入了分外惨烈的阶段。
论起对敌的凶残以及对敌厮杀的勇气来,这些多数未曾经过战阵的秦军士卒不得不承认,自己一方要略逊一筹。
但决定胜负的可不只这些,更好的衣甲,更优良的军械,以及越来越能体现出优势的严苛训练,和战术,让这些斥候营的年轻人们在厮杀当中迅速的成熟了起来。
到了冬末时节,这临汾与汾州之间数十里方圆的土地上,已经很难再看到金兵斥候的身影了,这只说明了一件事,无论追踪猎杀,还是面对面的骑战,女真人已经全面的败下阵来,不是他们缺乏勇气,也不是他们不够武勇,只因为他们碰到的是猛虎武胜军斥候营。
数载操练,即便是一头绵羊,在经过这样系统而有针对性的训练之后,也会变成狮子,而在见惯了鲜血和杀伐之后,他们必然也会变得越来越嗜血,越来越难以阻挡,在忍受了一些伤亡之后,他们终于将强横的女真人精锐,杀的再也不敢贸然出战,和这些越来越可怕的敌手争夺战场空间了。
收拾完毕,纷纷翻身上马,带着收获的喜悦以及对战死同袍的哀悼,呼啸而去,但过不多时,十几个一般打扮的秦军斥候来到这里,前面两人,马颈之下,晃荡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显然,逃走的金人斥候运气并不好,却是落在了他们的手里。
等来到近前,瞅见人马尸首以及狼藉的地面,为首的秦军队正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仗已经打完了,显然他们来的晚了。
“他娘的,果然来晚了一步,以前瞧着这些女真胡人还凶悍的紧,现在竟也学会逃了,他奶奶的……”
“队正,若是不逃,咱们可还得不了这两颗首级呢。”
“嗯,说的也是,哈哈,他娘的,逃得好,不过回去老子还得问问,是哪个王八蛋乱放哨箭,让咱们白跑这一趟,得寻这些王八蛋理论理论……好,走了兄弟们,跟老子去汾州城下走一圈,运气好的话,不定还能砍几个脑袋回来……”
一群人纷纷大笑,策马便往汾州方向而去……
第0750章 春来(一)
汾州城高大雄伟,旌旗密布,戒备森严,时间已经来到大金启平七年二月,天气渐暖,狂烈的北风终于停了下来,代之而起的是南边吹来的温润春风,城头旌旗在春风中猎猎作响,将汾州这座前年重镇衬的越发雄壮威严。
从城头望去,几个黑点在汾州南山山麓附近游荡着,时而没了踪影,时而露出行迹,不一时,便已上了丘陵高处,停了下来……
合合理顺站在汾州城头,愤怒的望着城外,秦人的游骑越发的大胆了,一个多月以来,踪迹屡现于汾州城下,肆无忌惮的向汾州窥探。
让人无奈而又愤懑的是,不论女真人,还是契丹人勇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不能出城将这些秦狗杀个干净。
想到这些,合合理顺不由狠狠拍击了几下城垛,死死盯着远处的几个黑点,郁闷的几乎疯狂……
他是契丹人,今年三十四岁,百户官,带兵四百,合合这个姓氏,在契丹人当中,无疑是古老尊贵的象征,它脱胎于汉人大唐初年,契丹八族之何大何,乃契丹大贺氏的先祖之一,至今已有数百年了。
但时至今日,契丹人在这数百年的风起云涌当中,从弱小,到强盛,再到渐渐衰亡,在无数次的整合,分裂当中,强大的契丹人,终于无可挽回的走向了末路,许多契丹人跟随着耶律氏远走西域,剩下的,有的去了漠北,不知所终,有的成了汉人的鹰犬,再不记得契丹人的荣耀和尊贵。
悲哀的是,留下来的契丹人,也不得不听从女真人的驱使,为这些曾经任由契丹人打骂的野人奴仆拼死征伐。
不过对于姓氏虽然古老,但年仅三十四岁的合合理顺来说,这些记忆已经遥远的好像大漠中的幻境一般了,在他们这些年轻的契丹贵戚来看,女真人,契丹人本是一家,相互联姻,相互扶持,也相互仇视,相互争斗,好像亘古以来,便是如此,已经习以为常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