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问出来之后,梅秋萍还好,冯玉萱每次去上菜都带着情绪。
等人都走了,村里在镇信用社的那个人却留了下来,围着火塘,喝着酽茶,跟冯振昌做工作,想叫他在信用社里存点钱。
冯振昌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反正精神头挺好,也是,前几年都是他求着这个人,看年底的时候能不能贷个几百块,让年过的轻松点,现在,换成信用社的求着他,想想也是蛮爽的。
“你看啊叔,钱放在外面信用社呢,利息比那些银行里都高,说出去你也有面子啊,你在省城创了好大一番家业,那些没去过的不知道,可是,你放笔钱在我们这,大家肯定都信的。”
信用社利息确实高,一个是因为他贷出去的那些钱,利息至少三分起,而且是利滚利的,给得出高利息。
二来,信用社的管理都很乱,他们这些不是正式职工的人,都会高息揽储。
其它银行至少会表面上强调提储户保密,信用社可不讲这个,经常有人遇到难处了,去他那借钱,他会先跟你支招,谁谁在我们社里存了多少钱,你找他担保一下,你这事一点问题没有。
冯振昌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有些好面子,以前没办法,穷啊,现在腰包鼓了些,有条件,被信用社的说的有些意动,就想着,是不是挤出来一两万块钱,放在信用社撑撑面子。
冯一平无所谓,只要不放太多的钱,帮自己老子涨涨面子也好,老话不都说嘛,人活一张脸。
梅秋萍过来拦住了他,“今年是真没钱,我们这一年赚的,都投进了店里,不要说存钱,现在还欠着银行十几万呢!”
哪知信用社的一听这个更坚定了些,他也算银行业人士,能从银行里贷出十几万来,可不容易,这也证明了他们有钱啊。
“不会吧婶,你也不要放多,放个几万块,反正利息比外面银行高,也当帮我一把,好不好!”
“今年是真没有,要不明年吧,明年我们一定先做准备,早些年你也没少帮我们。”
等信用社的人走了,冯振昌一身不吭,脸上一点笑模样也没有,只一口口的喝着浓茶。
梅秋萍知道他有些生气,想想他刚才也挺克制的,没有在外人面前和她吵,就一句话不说,继续回去收拾。
晚上待过客后,又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村支书带着会计找上门来。
寒暄的话说了一大通,最后他说明来意,“叔,你看看,你是我们村里第一个买车的,在整个镇里也算的上前几位,可是呢,好好的车,就是开不进来。我也想为大家做些事,然后回家享清福,所以就想张罗着把这路修一修,就是钱是个大问题。你在村里德高望重,家底又最厚,这个时候你站出来说一句话,比我说一百句还强,所以我就想,一来,看你能不能出面帮着鼓鼓劲,二来呢,是不是带头捐一笔钱出来。”
这番话说的冯振昌又是有些意动,以前,修桥铺路这样的事,乡里的那些大户们也都会做。他小时候,家里家境还好,也帮着修了座石桥,当时旁边也立着一块碑,上面刻着他们家的善举,可是解放后不久,那碑就被砸了。
“大概要多少钱?”
支书看了会计一眼,这是有门?他更兴奋了,“我们现在连找人勘探的钱也没有,我问了下镇里的人,修成能两辆车并行的机耕路,大概总投入要二十几万,你要是能拿个一两万,那启动资金就有了。”
一两万,冯振昌没有明确反对,父辈的荣光啊!
不过,这一次没等梅秋萍反对,冯一平就看不下去。
像他们这样的村委,那是烂到了根子里,这些干部一点吃相都没有,就像元曲里说的,真是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鹌鹑膆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
不管上面拨下来什么钱,到了村委就出不来,至于多征多缴,那还算是事吗,那再正常不过好吧!
不要看他一个村支书,连个品级也没有,却是捞的不少。单从他家也是种地的,却能帮儿子在镇上临街建了一栋三层楼,上面住,下面做生意就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