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在这块宽广美丽的平原上,到底发生过多少次惨烈的战斗,又有多少不屈的英灵在此长眠。只有那呜咽的风儿在耳边悲诉:我看见了,无数悲壮崇高的梦想在这里破碎,无数孤儿寡母的眼泪在这里流淌!
从那时起,这片阡陌纵横、桑田踵接的沃土,在饱饮鲜血后再也没有种过粮食,只有那铺满视线的野草,唧唧哀鸣的秋蝉,空中扑翼飞翔的秃鹫,它们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直到……靖乾七年八月八日这天,一支庞大军队抵达了这里。身披血红斗篷的大队骑兵在绿涛中破浪前行,而在他们的两侧,是阵容更加庞大的步兵军团,密集的长矛高高竖起,一列又一列,像是一座移动的钢铁森林!大军过处,人潮未绝,紧随其后的,是成千上万辆辎重马车,首尾相连,蜿蜒如龙,目光所及,一望无际。
而就在这支浩瀚大军的上方,血焰王旗迎风飞舞,在满眼的碧绿中,那熊熊翻滚的金色火焰显得如此璀璨,如此耀眼!
周雨婷骑在一匹雪白的骏马上,侧着脑袋,望着男人的背影吃吃地笑:“殿下!……嘻嘻,称呼殿下的日子,越来越少了,我也该学着改口了。……陛下!?嘻嘻……怪怪的,有些不习惯呢。”
刘枫回望身后,娇妻风致嫣然,丽容无俦,只是年岁渐长愈发显得雍容淡雅,似这般人前说笑倒是少见,显然心情很好!刘枫心中也不禁欢喜起来:“那你想怎么叫?恭请皇后娘娘示下!”
周雨婷凤眼微眯,顽皮地笑,金丝马鞭在掌上轻轻一敲:“你还记得吗?第一个称呼,是什么?”
刘枫追思片刻,露出微笑:“是大首领!对不对?我的压寨夫人。”
“夫人?哼哼哼……”周雨婷冲着后头的豪华马车努了努嘴,眼横秋波,媚声挪揄道:“你的夫人何其多!天知道你说的夫人,是哪个?”
恰在这时,马车里传出“啪”地一声拍桌脆响,江梦岚嘹亮的清音狂飙而起:“胡了!——耶!每人五天!这个月大王都是我的啦!哇哈哈哈哈……”
接着便是明月娇呼叫嚷:“有没有搞错!?又是清一色!?——紫菀,你还有多少?”
紫菀惨叫:“我……我已经倒欠半个月了!——馨姐姐,你快给我们做主!”
林子馨平静地说:“你们两个傻丫头,知道红鸾和兰儿为何从不与她打麻将吗?”二女格格偷笑起来。
“为什么!?”
“就你们看不出来!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仗着功夫傍身,手脚够快,偷牌罢了!”开口的是察丝娜,不温不火却又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山越统领的邪恶阴谋。
江梦岚失口惊道:“你知道!?你故意输给我!?”
察丝娜放低了声音:“我不像你们,我才不想……陪那个坏家伙。”
众女皆笑,忽起一道哭声:“江姐姐,你欺负人!哇——!”却是江梦岚漏嘴自承出千,紫菀听见直接哭了。
明月也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好啊!你敢使诈!我跟你拼了我!”
江梦岚不屑一笑:“哼哼,身处斗室之间,小小射手敢与本统领肉搏!?放马过来!——哎,红鸾、兰儿,你们干什么!?”
红鸾和兰儿一齐怒吼:“我们忍你很久了!——姐妹们来啊!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女人们叽喳乱喊,娇呼连声,马车剧烈摇晃,接着便是麻将牌哗啦啦往车窗外乱飞,一颗正砸在刘枫额头,刘枫接下了一看,笑道:“红中!好彩头!”
“当然是好彩头!”周雨婷笑得感慨万千:“此次迁都长安,你就要荣登九五临极称帝了,这是天人感应,提前给你贺喜呢!——唉,天晓得,我做梦也没想过,我的夫君……居然真的成了皇帝。”
“皇帝么?”刘枫仰头凝目注视着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尘,复又放眼四周,铁甲骑兵、投枪轻骑兵、重装铁卫、山越步兵,超过三十万人的庞大军团拱卫着王驾一路向北,浩荡前行,齐头并进。军旗连绵似海、铠甲折光如日,马蹄声与脚步声交织成滚滚沉雷,轰隆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