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延没有回答,陷入了内心的挣扎:“我大哥为了保护我死了,我不能伤心。一战成名的少年将军战死了,可是我什么都不能说,怕敌军钻空子,我在军营待了四年,我几乎活成了大哥的模样……”
齐延说不下去了,因为有一只软软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他低头,看见江映月眼里含着泪,却倔强的不让泪水流下。
齐延这一刻什么都不想顾了,藏了许多年的话在心里疯狂叫嚣着,似乎要冲破喉咙,却又戛然而止。
“你别哭,”齐延克制着拿开了她的手,强忍住拥抱她的冲动,“这几日你乖乖的,过几日我再来找你。”
江映月有些手足无措,齐延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啊,早年父母战死,好不容易长大了,祖母仙逝,大哥又战死,齐家只剩他一个人……
江映月吸吸鼻子,觉得自己有些丢人,齐延都没哭,她倒好,想到这里,她连忙拿出了帕子。
背过身擦了眼泪,江映月转身,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枚精致的碧玉珍珠钗,上有十四颗打磨的小巧圆润的淡粉色珍珠,排列成一片花瓣。先不说珠钗的精致程度,单是这打磨珍珠和排列花瓣的精细活,也得花费一番功夫。
江映月惊叹不已,从齐延手心里小心翼翼的拿起珠钗,看着那片逼真的花瓣出神。
“这是迟到的生辰贺礼,”齐延解释道,“前几日太忙,一直没有抽出时间,这么晚才给你,是我的错。”
齐延每到她生辰的时候,都会寄来生辰贺礼,有时是木雕,有时是充满异域风情的边疆服饰。
不过这么精致的簪子,还是头一回送,江映月听完他的话,惊讶地问道:“这是你亲手做的?”
齐延点点头:“喜欢吗?”声音低沉,像夏夜的晚风,惹人沉醉。
江映月没有回答,抬头看向齐延,那双眼睛笑成了月牙,欢喜道:“齐哥哥帮我簪上吧!”
齐延从她的手上接过簪子,两手相触,酥酥麻麻的感觉冒了出来,绕着他缠了一圈有一圈,手指像突然不听使唤了一般,江映月却早已缩回手低下了头。齐延稳了稳心神,才慢慢把碧玉珍珠钗簪到她的发髻上。
她的发间萦绕着茉莉花香,在秋老虎依然肆虐的秋夜带来一阵清新的凉意。
齐延定定的看了一会儿,才移开了视线,望着江府门前挂着的红灯笼,沉声道:“你快回去,别让伯父伯父担心。”
江映月犹豫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去。
齐延站在暗处,看着灯笼把她的身影拉长,又消失不见,这才翻身上马。最后再看一眼,却发现门后面又露出一个小脑袋,甜甜的和他说“再见”。
齐延侧首,没有克制自己的情绪,嘴角弯了弯,眼神里带着彼此都看不到的温柔。
江映月看着他走远,才关上府门,情不自禁的摸摸头上的发簪,那是齐延亲手做的,想到这里,江映月感受着自己胸口热乎乎的暖意,傻乎乎的笑了一会儿,齐延对她,真的很好很好。
齐延回到国公府,先去了祠堂给长辈们上香,还有他那个不知何时才能把牌位放在祠堂的大哥。
大哥的死讯不能传出来,若是泄露,敌国必定出兵讨伐,只恨他现在还不能独当一面,不能让大哥入土为安。
齐延平静的看着祠堂里的烛火,脸上的神情愈发坚毅。
过了两日,江映云要去褚家做客,江映月怕妹妹来缠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带着雪青去信国公府避难,荼白留下善后。
说是避难,其实她也是来道谢的,王氏和她女儿谢岚帮了她很多,她忙着过生辰和过中秋节,居然把这件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