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这时候,她都会面无波澜地再教他一遍控制不稳定魔力的方法。
前前后后,一共教了四五百遍吧。
其实,她知道小毛球早就学会了,小毛球是故意找机会想和她说说话, 想让她牵一牵自己的爪爪。
因着不想产生深厚感情,她一直避免和他有过多接触,始终保持淡如水的母子关系, 自然不可能满足他小小的心愿。
哪怕她打心眼儿里想。
想握住那两只小小的爪子。轻轻地,又很用力地握住。握住,永远永远都不松开。只要牵着这双手,无论天涯海角,她都愿意一直一直陪他走下去。
但是,不行。
命运没有慷慨仁慈之心,不可能给她这样的机会。
“所有事情都是早就注定好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决定了未来的去向。”
这句话是养育自己的神巫一族的遗老常常挂在口中的,幼时的自己听不懂,只觉得唠叨。后来懂了,却也成了自己时时提起的话语。一遍一遍,反反复复,是势必实现的谶语,也是悬梁刺股的警示。
自从第一次使用观剧日晷的真实能力后,她就必须时刻提醒自己,无论现在沉浸在多么令人雀跃的幸福里,都不能被短暂的欢乐甜蜜所麻痹。
石阶上两人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季梦笙终于将视线从窗外收回。像任何一个平凡的傍晚,她简单啃了根大骨头,用粘毛筒滚去衣服上的毛毛,把自己拾掇了一下后,推开院门,迎着等候在外的侍卫说:“久等了。”
然后,平静地一步步往山下走去。
一千多年过去,她终于得以离开,但又有何用呢?
困住她牢笼的从来都不是子虚山,而是命运的决定。
命运的决定无法动摇,亦无法更改,这是她早就熟知的定理。
现在,时间到了,她自由了。
然后,她,季梦笙,将在今天死去。
“娘娘,陛下说您知道回来的路。”
两个侍卫把她“送”到皇宫北门,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便一同转身离开。
站在这儿,可以窥见郎弘野所居的乌有殿。雕梁画栋,飞檐卷翘,赤金琉璃瓦沐浴着晚天最后一缕斜阳颓光,粼粼如金波万顷,灼然流淌。
季梦笙被晃得眯起了眼睛,视界动荡模糊,眼前景象是如千年前一般富丽华美,还多了一派摒除内忧外患后的盛世太平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