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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哲走进去的时候,乌兰正在擦拭一柄弯刀。刀鞘上镶嵌了绿色的宝石,但因为年头久了,宝石已经不再有光泽。刀刃雪亮,倒映出一张人脸。

“你在干什么?”

翟哲有些吃惊。

“这柄刀,是我哥哥当年送给我的!”乌兰举刀向翟哲,像是在展示刀口的锋利,随后将其收入刀鞘,朝翟哲笑。

她的笑容还是如草原那般灿烂,但眼角已有皱纹。

“我从未见过!”翟哲更惊讶。

“是啊!”乌兰似乎颇为伤感,把弯刀收入一座陈旧的红漆木箱中,道:“你又有多少时间在我身边!”她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有时候听起来会让人不舒服,有时候又觉得很受用。

这句话让翟哲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回答。

乌兰的行李比范伊要少的多,侍女早已清闲下来,这时候各自退到厢房中回避。

搬入新筑的王府,乌兰没见到有多少欢乐,因为在这城内,她的空间比在西湖边又小了点。至于那些声望与权势,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我给天行选了一门亲事!”

“啊!”这句话终于引起乌兰的关注。她没有与范伊争的位置的欲望,但翟天健的才许下的亲事仍然让她压力倍增。

“钱肃乐的孙女!”

“钱肃乐,那个浙江巡抚?”乌兰好像有些印象。

翟哲点头。

钱肃乐的年纪已经大了,此次入阁担任兵部尚书有名无权,但钱家是浙东势力的代表。钱肃乐不是东林党,他是浙党出身,与东林党不是同源,但也不像马士英那般与复社仇深似海。

浙东的势力在大将军府仅次于北下者,不仅仅是幕僚,军中也多浙东子弟。翟哲初始扩军时,所募都是浙东男儿,如郑遵谦和孙之敬都已是副将,离总兵之位只有一步之遥。

去年陈子龙为江南总督时,重几社,闲置大将军府幕僚。但此次刺杀案之后,如当初的起事的宁波六狂生董志宁、秀王家勤、张梦锡、华夏、陆宇鼎和毛聚奎都得到任用和升迁。

乌兰再汉化,她的脑子也弄不明白这些道道,但是她在草原见过汗庭的那些争斗,知道儿子娶什么样的人为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说好了吗?”

“还没说好,正准备找人去说!”

乌兰想了一会,笑着说:“家里的事情都是你做主,问我做什么?”

“儿子定亲,当娘的当然要知情!”翟哲看乌兰笑起来时眼角的皱纹,心生感慨。

大将军府如同当年的草原汗庭,姻亲都是手段,他很自豪,为当年能从车臣汗和岳托那里夺回自己心爱的女人而自豪。

江南的势力分成两块,复社士子都团聚在陈子龙身边,浙东的士子多功名不显,反而与北下者走的更近。从眼下来看,复社曾经权倾江南,他用两案连续打击,仍然在各地占据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