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见万贵妃发了话，便横下一条心，就算当着面说了汪直坏话又怎样？难道汪直这奴婢还敢报复万家人不成？

“我那妹夫，也就是万老首辅说，汪太监这个人已经不可靠了。”王氏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并察言观色。

汪芷忍不住想辩解，不过刚张开嘴，便被万贵妃狠狠瞪了一眼，再想起贵妃娘娘“不许插嘴”吩咐，只能又把话缩了回去。

王氏没从贵妃娘娘脸上瞧出什么，便继续道：“万阁老还说，汪直八成是另有异心，娘娘不可不防！”

万贵妃冷冷地问道：“万阁老为何如此说？有何凭证么？”

王氏答话道：“仔细回想这数年间汪太监的行径，似乎总是若隐若现的与方应物契合，回回都能让方应物得利。如果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五次还能是巧合么？

不只万阁老，梁芳梁太监之前也有同样感觉，只是没人相信在意，奉劝姐姐你不可不察，不能在被汪直迷惑！”

万安、梁芳、汪芷是万贵妃的三大得力膀臂，数月前梁芳指责汪芷勾结外臣，只被当成梁芳想争抢东厂提督职位，所以有意构陷汪芷。

现如今万安又与梁芳合力，一起指控汪芷，而方才汪芷也曾指责万安勾结邵妃，真真是公然撕破了脸互相构陷。

空气陡然凝固起来，万娘娘半天一言不发。汪芷数次想开口，但还是忍了下来，生怕弄巧成拙，还是先看看势头再说话罢。

“呵呵呵呵……”万贵妃喉咙里忽然发出几声奇异的怪笑，叫汪芷和王氏听起来非常刺耳。

“汪直说万安有异心，想另攀高枝；万安说汪直有异心，阴谋另行结党……好，很好，非常好。

本宫倒问问，我哪点对你们不尽心？我做错了什么？首辅也好，厂督也罢，难道不是借了本宫之力？最后换来的就是这般离心离德？

不错，也许你们都有理由，也许你们都有苦衷，可是就没人体谅过本宫的心情么，莫非还要本宫来处处照顾你们心思不成！”

面对万贵妃的震怒和训斥，汪芷跪倒在地，叩首道：“娘娘息怒！奴婢知错了，打骂责罚任由处置，但请娘娘以保重凤体为要！”

王氏不像汪芷那样表现惊慌，毕竟贵妃骂的是万安不是自己，她并不算直接承受怒火。但心里仍有些不服气，因为她这边亏了……

现在贵妃娘娘同时责骂万安和汪直，明显是将万安和汪直一起迁怒了，这对于万安来说当然是大亏特亏。道理很简单，汪直是真正背叛了娘娘的人，然而万安却要与汪直被贵妃娘娘不分青红皂白地一起骂，当然是汪直占了便宜。

若早来一步，就不至于如此混沌了！更让王氏着急的是，若贵妃娘娘再这样忠奸不分、是非不明下去，就无法彻底揭穿汪直，她可怎么完成首辅妹夫的交代？

第七百三十三章 牛刀小试

不过王夫人没有料到汪太监会在这里，汪芷又何尝没料到居然正好撞见王夫人？如果没有王夫人，汪太监独自面对万贵妃，自然可以慢慢解释或者叫忽悠。但王夫人撕破脸直接告了一状，把汪太监的盘算也打乱了，不免为此大费心神。

与王夫人比较起来，此时汪芷的心情更为复杂，好几种念头纠缠在一起。一是汪太监听到万娘娘的责骂，深深感受到其中的绝望情绪，又生出了愧疚心思。

万娘娘抚养自己长大成人，又帮着自己西厂起家，而自己却三心二意，办事也不肯尽心尽力，实在对不住娘娘的恩德。可是她也没办法，此前早想通透了，万娘娘实在没有未来。按下万娘娘这持续恶化的身子状况不提，即便娘娘还能再活几十年，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