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被人注意到与汪芷往来过密,那就有损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清名了,这种利器不可轻用。再说以汪芷和西厂的做派,恐怕只会搞破坏,请他们败事坏事还有可能,做事成事就有点不足了。
而且,怎么早点把孙小娘子现在是孙诰命夫人领进家门,也是个发愁事,别真被想吃诰命夫人天鹅肉的人捷足先登了。前几次一提起来,汪芷就顾左右而言他,十分无可奈何。
所以总结下来,所谓三座大山里,目前和今后一段时间里,最有用处的还是未来老泰山。想至此处,方应物忽然又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自己的会试座师李东阳。
这李老师虽然号称湖广茶陵人,但祖孙三代都居住在京城,他本人去没去过茶陵都不知道,就说到科举考试也是在京师考的。这么看来,李老师算是地地道道的京城土著了。
那李宅每日门户大开招待宾客,方应物据此分析,李老师在京师这一亩三分地上,路子应该很野……既然要当京县知县,那得空时该去找李老师走动走动,保不齐日后有用得到的时候。
看了看日头,已经是下午未时,方应物感到时间紧迫,便打算出门去刘府拜访。想必那刘棉花早就回了家,不像自己父亲,基本每天都很认真刻板的按规定时间上下班。
出狱当天就登门拜访,这才显得自己殷勤厚道,另外婚事日期临近,还得看看需要准备什么。
想到就做到,方应物立刻出屋招呼随从。正经能算他的长随有两个,一个是兰姐儿的兄长王英,另外一个就是族兄方应石。此时只见到王英站在阶下垂手听候吩咐,方应石却不见了踪迹。
王英关心地问道:“秋哥儿要出门?今天才从天牢回家,这就又出去,会不会太过于操劳?”
方应物伸了个懒腰答道:“在牢中一天到晚躺着,闲得难受!出来了后,正该多活动活动!应石老哥去了哪里?”
正说话间,却看到有个模样端正的小婢女在院门处探头探脑,方应物眼角瞥见,喝道:“外面是谁?进来说话!”
这小婢女便怯怯地走了进来,对方应物行个礼道:“见过小老爷。”
方应物打量了一眼,却认了出来,此女应该是东院那边的人,身份是从王家随后母陪嫁过来的婢女,仿佛叫王芍药。而且这王芍药与方应石是一对相好,当初方应物还帮着方应石出过馊主意。
既然并非外人,方应物和颜悦色地问道:“你到此作甚?应石老兄眼下不在。”
王芍药噗通的跪在方应物面前,泪光点点地求道:“应石哥哥太不地道,求小老爷为小婢做主!”
方应物十分纳罕,“什么?他喜新厌旧把你抛弃了?我没听说啊。”
王芍药哭诉道:“今日午前,有好友告诉小婢,说有个妖艳妇人来找应石哥哥,然后应石哥哥老老实实跟着出去了。”
方应物愕然片刻,几天没见,看不出方应石学会了这一手……随即拍着胸脯道:“你放心,待他回来,我自然会狠狠教训他!”
王芍药又抽泣着说:“看到的人说,那少妇还抱着一个三两岁的幼儿,与应石哥哥样貌极像,八成是应石哥哥在外面的种……小婢本是一心一意对他,现如今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方应石在外面的种?方应物忽然意识到什么,久久无语。他苦恼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最终只得含糊劝道:“你且先不要着急,待应石老兄回来后,我问明白事情,然后为你做主!”
王芍药千恩万谢,抹着眼泪退出了院子,方应物对王英道:“先不等应石老兄了,你随我出门,去刘府!”
如此两人便一起出了方家大门,向北朝刘府而去,不过他们刚走到胡同口,却迎面碰上了方应石。
“啊呀!秋哥儿你从天牢里出来了?”方应石惊喜万分,冲上前来问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