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陵察觉到江婉婉口中对陆宴安的维护之意,回想起,上辈子江婉婉一直缠着自己,在旁人眼中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有时候自己也分不清她是爱慕还是依赖。
刹那间他思绪翻涌,回忆像一张卷轴滚落延长,将脑海中那些几近遗忘的细枝末节和不敢回忆的记忆片段一一记起。
上辈子他与阮羡鸾春风一度后,江婉婉闹起了脾气,和自己争执吵闹,两人关系几近决裂。
陆宴安也是在那时候和阮羡鸾越走越远的。众人从亡灵迷谷回来之后,江婉婉更是差点与陆宴安结为道侣,却不知为何又没有结成。
他记得,陆宴安是在他元婴中期的时候,死在与阮羡鸾狼狈为奸的邪魔手中。
惊才艳绝,名满修仙界的陆小公子死了,尸骨无存,像是从未在这个世界经过停留一般。
他叹,叹自己时时做比、争锋相对的宿敌竟这么死了;他惜,惜这世上一个惊才艳绝的少年就这么没了,这是修仙界不可逆转的损失。
更记得,阮羡鸾在陆宴安死去的地方,哭的声嘶力竭、甚至失声。
他劝她回头,却被她用妄念剑指着心口,即使发不出声音,她的喉咙如呼呼作响的风箱一般,倒出一个:“滚——”
沈陵摸着自己的心口,有些不解,这里为什么会这么痛?
难道阮羡鸾练成了什么邪魔外道,竟能不刺中人就将人心穿碎的那种。
“阮羡鸾,跟我回去吧,我护你周全……”
向来冰冷如霜雪的沈仙君说出这么一句话,已是难得的讨好求饶。
但她不屑一顾,放声大笑,昔日好看明媚的凤眼此刻尽是讥讽偏执,她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说了什么。
却仍旧不肯迷途知返,甘愿一条路走到黑。
那时候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拔出了无憾剑,与她打斗,想将她捆回问仙宗,补下一个房间大的结界,只有他们二人,就这样把她囚禁一辈子,即使她恨他也无妨。
只要能看得到她,即使不得一个好颜色,却也比这样彼此对立、恨不得只有你死我活来的好。
她红衣如烈火,三千青丝尽数泄下,乌发如云,曾经的温柔小意、明媚张扬,再看不见半分,取而代之的是入魔后赤色如火焰的瞳孔,还有翻腾不止的戾气。
她提着一把剑,向他一步步走来,莲步轻移,却有雷霆破万钧之势,像是地狱失火,逃出来的妖精,堕落而又美丽,危险却又让他靠近,折下这枝带刺的荆棘,好生呵护,呵护出一朵娇柔的小小红花……
她出剑,只见寒光一闪,他感受到了利器插入血肉的声音。
狠绝、不留余地。
沈陵被她一剑刺穿了肩胛骨,这场硝烟弥漫的战争,他铩羽而归。
她的嘴唇妖冶殷红,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疼痛,扬起了一个愉悦弧度,声音悦耳,却说着最无情的话——“这一剑,是我还你的。沈陵,你欠我的。”
阮羡鸾自从入魔之后,剑上绕的不再是灵力,而是魔气。
魔气从他的肩胛骨进入到了血液中,蔓延到了四肢、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