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杳然什么都未曾觉察,觑见贺秋渡晦暗不明的神色,他还以为对方陷入了演奏前的紧张,便微微一笑以示鼓励。梨涡若隐若现,嵌在唇瓣一侧,如同一枚花瓣轻柔陷落雪中的印痕。
不过很可惜,他给予的善意鼓励并没起到什么作用,舒伯特的经典之作还是被他们弹奏得一塌糊涂。快速的长气息的乐句成了脱缰的野狗,节奏点和呼吸点也完全失去了控制。
这也难怪,在四手联弹中,一方应熟知另一方的全部,小到一个乐句,甚至手指的位置和动作的进行。然而他不够了解贺秋渡,贺秋渡也不够了解他,他们几乎是各弹各的、各想各的,把一支抒情浪漫的曲子,演绎得像忽高忽低、紊乱驳杂的心绪写照。
“烂透了。”林杳然合上琴盖。不过,虽作如此评价,他看上去倒是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果然是这种熟悉的感觉。以前到现在,四手联弹就从没成功过。
瞄了眼一旁装着焦糖布丁的纸袋,他的心脏仿佛被复附点节奏乐句的余韵波及,用力地咚咚狂跳——只敢跳几下就被他强压了下去,正如对有的事情,他也只敢稍许幻想。
揣着一点儿暗暗的雀跃,林杳然认真消灭完四枚焦糖布丁,仔仔细细刷去嘴里的糖分,准备熄灯睡觉。
在床上烙了会儿饼子,他突然想到晚上可能又有蚊虫叮他,就坐起身给自己喷花露水。胳膊和腿都喷了一遍,又香又凉,冷意飕飕的。
正当他重新酝酿睡意时,贺秋渡拖家带口地进来了。只见他一手枕头一手被子,旁若无人地在他旁边整起了自己的铺盖,然后直挺挺地躺了进去,还反客为主地对他说:“我关灯了。”
林杳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第36章 吊桥效应 “以后不要洗冷水澡,对身体……
“关你个头啊!”林杳然怒了, “谁允许你睡这儿的?”
“你。”贺秋渡镇定自若,“准确来说,是你求我的。”
脸要不要了还?林杳然咬牙切齿地想把他推下去, 却是蜉蝣撼树,这玩意儿岿然不动,甚至已经闭上眼睛,做出一副要睡不睡的腔调。
最气人的是,这里的床都是古色古香的架子床, 三面有围栏,一面靠墙放,他要下去非得经过睡在外侧的贺秋渡这道关不可, 大有点儿瓮中之鳖的意思。
林杳然重重地躺了下去,忿忿表达自己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