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的、熟悉。
熟悉他的所有想法、对策、动作,比他自己更了解关于他的一切。
“追逐你的背影已经成为我的习惯,你不在的一千多年里,我还是没有一天停下脚步。”第七真祖脸上像戴了个面具,没有一丝表情,空洞的声音却堆满了痛苦,“终于,我意识到就算杀了你,你还是能折磨我,令我无比痛苦……”
尾音未落,但见夏弥旬抬手释出四束银光,虽然看似无形,空气却被激荡出“嗡嗡”之声。它们像最薄的、刚淬火的刀刃,见血封喉,无坚不摧,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巨大力量。
“扑哧——”
骨骼折断混合着血肉破裂的浑浊声响。
第七真祖的手腕与脚踝都被准确贯穿,整个人像被腾空高高抛掷起来,直挺挺地钉在半空中。
“以前从没……见过……”他断断续续喘着粗气,“这是你新创造的魔法吗……”
夏弥旬打了个响指,顿时又有四道银光齐发,击穿第七真祖的腹腔。它们深深扎在脏器之中,像四把锋锐尖利的刀刃,咔嚓咔嚓肆意游走切割,斩碎血肉,挑裂经脉,将最彻骨噬心的炼狱极苦,回馈给这副鬼蜮心肠。
痛啊,痛啊,怎么会这么痛啊!第七真祖死灰般沉寂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细微的扭曲表情。但更令他五内俱焚的,却是意识到夏弥旬不会再给他任何回应。夏弥旬,不,他讨厌这个鄙贱的人类姓名,小黑是多么斩截立断啊,说过要让自己烂在今夜,就再不会把自己当做可憎的叛徒,连活物都不是,仅仅只是一块靶子而已。
但就算如此,他胸中还是熊熊燃烧着激越的恨意。恨赋予伪物以鲜活血淋的生命,恨不会因漠然无视而消减下去。恨!他恨!每次呼吸都是剧毒瘴气,目之所及皆是末日残景。
“我和你之间的区别就是有如天渊,你能将纸张反复对折一百次触及月亮,而我却连拿起它的资格都没有。”
第七真祖双眼红得发黑,瞳孔沁出血滴,滚落眼眶,淌作两行凄惨血泪。他的身躯已在夏弥旬暴戾残虐的魔力场和刀刀凌迟的攻击之下,变成一堆绽满血肉红花的花簇,生命力正一点一滴不断流逝,很快便要枯萎凋谢。
忽然,有殷红的血线在他周身闪烁一下,又转瞬消失。那密密麻麻的纹路仿佛有生命一般,似要穿刺而出。这一明一灭快得就像不曾发生,快得令夏弥旬只觉那是错觉而已。
无所谓了吧,反正都要结束了。夏弥旬想。自己和这只吸血鬼的陈年老账,很快就能一笔勾销。咒杀阵用这场极刑来抵,半魂用对方的命来抵,如此两两相消,正好把这团不齿的脏污从自己生命中剜去,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