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2)

那个被捂得发热的随身听从手中滑落下来,掌心一空的感觉令他悚然而惊。他睁着泪水模糊的眼睛,摸索着趴在地上,拼了命地四处找寻。原辞声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恨他,更恨极了自己。

他缓缓俯下身,浓重的影子要把何惊年整个人笼罩进去。他就这么从后面环住了何惊年的腰,高大的身躯覆盖上那清瘦的背脊,像贪婪的捕食者,凶狠地将惘然无知的小动物,掐进了自己怀里。

何惊年伸长手臂,挣扎着要去够那个随身听。可指尖还没碰到,腰间紧锢的力道骤然增大,将他往后拖拽,使他更重地撞回了身后那个男人的胸膛。

“年年,我就在这里,你不要去管那个了,好不好?”

原辞声把着他的腰,藏在宽松衣服底下的腰平时瞧不出线条,用手这么一掐,才猛然觉出不得了的细、要人命的软。那捻又细又软的腰在他掌中固执地挣动,心痒得恼人,恼人得心痒。

“别去捡那个了,你就不能看看我吗!”

原辞声一声低吼,将他推按到长毛地毯里,发泄似地咬他、吻他,将强横又凶悍的吻触密密麻麻印遍他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肤。可即便在如此可怕的悍然进犯之下,何惊年依然执著地拼命挣弄,试图把那个躺在角落里的随身听,重新攥回掌中。

原辞声慢慢停下动作,忽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他胡乱将披散的卷发捋到脑后,恨声质问:“你想起什么来了对不对!说话啊!”

何惊年跪趴在地上,低垂着头,眼泪顺着睫毛一颗一颗汹涌而出,渗进地毯里。

“没有……”他像做梦一般呢喃,“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你为什么去捡那个东西啊?我不就在这里吗!那是我送你的东西,你爱的人、我,不就在你面前吗!”

何惊年没反应,头埋在手臂间,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像风中一片单薄的落叶。原辞声心中大恸,将他捞起抱在怀里,温柔地吻他,不住地道歉。

何惊年一直没说话,失了神,丢了魂,头脑又迎来久违的痛晕感,世界都在眼前疯狂旋转。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在医院里的那段日子,看不见也听不见,整个人不知置身何处。

等意识回笼,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何惊年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原辞声趴在床边,单手撑着脸颊,温情脉脉地望着他。他打扮得一如既往的优雅漂亮,袖扣端正,领带顺直,卷发一丝不苟地竖起,露出整个光洁饱满的前额。

“年年,早上好。”他微笑,牙齿雪白,眼神清澈。

何惊年微微愣怔,他隐约记得这人昨晚又对着自己耍滚刀肉,发了疯似地又亲又咬,怎么一抹脸又突然人模人样了。

“你是在找这个吗?”原辞声摊开手掌。

何惊年垂下眼帘,是那个随身听。他下意识要拿,但还是缩回了手,不敢。一旦碰到它,原辞声又要冲自己耍横发疯。他并不讨厌和他正常相处,但他总是那样,自己真的累了,也快到极限了。

“年年,你还是不相信我。”原辞声无可奈何地叹气,“年年,我不会骗你,我从来都没骗过你。”

何惊年低下头,心想他会不会骗人自己不知道,但他真的很喜欢自欺欺人。

“我想带你去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原辞声握住他的手,“年年,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何惊年动了动嘴唇,“哪里?”

原辞声笑容更深,“恩慈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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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数字全对,公式代错

第51章 纪念

恩慈福利院。何惊年记得这个地方。妈妈去世后, 自己在那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并没有残留什么记忆深刻的事情。

不知是自己忘了,还是压根什么都不曾发生。

“你调查过我。”他盯着原辞声道。

话一出口, 原辞声顿时露出很受伤的表情, 说:“年年, 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那里是有过我们共同回忆的地方,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当然知道,不仅知道, 还早就了解过。是了解,不是调查, 那种字眼太难听。正因为深深爱着一个人,才会想要知道有关他的一切, 何错之有?

当年,发现随身听的秘密后,他第一时间就派人去了恩慈福利院。何惊年十一岁那年还没被张兴德陈梦夫妇领养,所以很大概率上, 那少年就是和他同在一个福利院的孩子。

他接过金秘书递上来的名单, 一页页地翻,上面每一个人都是那么面目可憎, 他们都可能是何惊年爱到现在的人。

“原董,夫人在福利院那几年里, 所有进出过的孩子都在这份名单上了。”金秘书推了推眼镜, “院长也答应了我们的条件,承诺把这几年的记录从档案上剔除, 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查阅。”

他略略颔首, 报复的快意,火燎的妒忌。总之, 绝不能留给何惊年一丝一毫的念想。

然而世事无常,当时他根本没有料到,这根扎在心头的刺,如今竟也成了欺与骗的利器。

“我不想去那里。”何惊年说。

“所以,你还是不相信我。”原辞声慢慢收拢笑意,“你已经误会过我一次,为什么这次连我证明给你看的机会都不给?”

何惊年揉着又开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低声道:“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太没有意义了。”

“怎么会没有意义?”原辞声拉开他的手,一边替他揉,一边又捧出伤感又苦涩的笑容。“如果没有意义,你怎么会那么在意那个随身听?”

何惊年头痛得更厉害了。原辞声皮肤温度一直很高,掌心尤其,他都揉得生出刺痛感,想挣开,结果对方更使劲儿,迫着他与自己对视,“不对吗?”

“我确实对它有很熟悉的感觉,但……”

原辞声打断,“不是它,是里面那个人的声音。”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一直只有一件事,年年,你一直都爱我。你喜欢了我十几年。”原辞声回忆三年前,何惊年把自己当成小少爷时,对自己诉说的那些殷殷告白。那些话如今想来,依然像甜蜜的尖.刀,他却不得不逼迫自己生生吞咽。

“年年,你让我喜欢回来好不好?我这辈子再不可能爱上别人,我永远只爱你。”

何惊年看着眼前的男人,惊异于他每一次告白都像第一次,神情坚定,眼神明亮,充满期待。然而,正常是表象,反常才是本质。他们两个纠缠到现在,早就是一团无可救药的乱麻。爱或不爱,真真假假,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

“即使你可以证明,又能怎么样呢?”何惊年问原辞声,也问自己。如果随身听里的少年就是廖夏,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好奇怪,他可以对原辞声狠心,比铁石坚硬,可仅是想到廖夏这个名字,铁石也能变成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