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用通常的目光来看,它们仍然活着,而且拥有可以无限被复制的生命。
但是棠予会在某个瞬间觉得,在这样的千篇一律之中,她杀死的那些鲜活的“异常”,才是更接近“生命”的东西。
此刻她又生出了这样的感觉。
或许在被她杀死之后,段烨也可以在无限的轮回中不停地复生。
但是像如今这样这么喜欢谢棠予的段烨,却再也没有了。
……
在聒噪的蝉鸣中,棠予低下头,借着月色努力的向坛底看,好一会儿才确定里面的红色药丸已经悉数融化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侧身看向段烨,抬肘撞了撞他的胳膊,将酒坛递过去。
“喝么?”
段烨接过来放在了脚边,看样子丝毫没有尝一尝的打算。
她撇了撇嘴,弯腰要将那坛酒抱回来,却被他伸手拦住了。
“不许喝这么多。”
她此刻正是情感充沛的时候,献酒不尝,要回来又不给,深深地伤害了她玻璃化的心,满脸泪痕的小脸上顿时挂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你才不是重华!”她不管不顾的将那坛梅子酒抱回怀里,仿佛抱着什么珍宝一般,“重华最喜欢喝我酿的梅子酒了。”
段烨的手指不可遏制的动了动,忍不住抬手伸向酒坛,半道中却因为顾虑生生地转了向,绕过她的脊背搭在了她的肩头。
结果被她很孩子气的一巴掌打了下来,而后像是要极力的表现出她对他的讨厌,她抱着酒坛挪去了青石的另一端,背过身离他远远的。
他盯着她明晃晃写着生气的背影,有些无措的垂下眸,委屈的揉了揉自己被打的通红的手。
片刻之后,他放下身段死乞白赖的凑到了她身边。
“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你走开!”棠予站起身蹭蹭蹭的退开了三尺,瞪着他道,“你不是要去绮罗宫找程美人吗?赖在我这里做什么!”
“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他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眸中盛着月色无边的温柔。
棠予好奇的盯着他的眼睛看。
他的眼睛和平时不一样了。
就好像,她平时捂在手心的硌人的千年玄冰忽然融化了,化成了软趴趴黏糊糊的糖浆,糊了她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