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他武功在大庆确实排得上前十,但还是得进一步努力,要朝着阿七脑海中的他继续靠近才是。
江淮心中本是暴躁得很,但少女来了一趟,送来了欠条和一瓶专治外伤的软玉膏,像是甘霖滋润沙漠,一切火气都消得个干干净净。
罢了,阿七是京城世家洛家的人,东厂又在京城势大,看在阿七的份上,他便给东厂这个面子。
……
诏狱黑暗而阴沉,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守在囚室门口的侍卫都鹌鹑般垂着头,肩背绷紧,听着背后传来的声声惨叫,生不如死的嘶吼。
督主统领东西两厂,手段狠辣果决,又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下属们对他是既畏又敬,但更多是畏大于敬。
颜诺给江韶的,不过是一个可以抓住的机会,一条可以走的路。
但如何抓住这个机会,如何在这条路上越走越高、越走越远,以一介旁人瞧不起的阉人身份,爬到如今万人之上的地位,江韶经历过无数腥风血雨,付出的一切难以想象。
“督主。”大红蟒衣的青年刚从诏狱中出来,旁边的下属便尊敬地躬身奉上了干净的雪色巾帕。
江韶敛眸,执着巾帕一点点擦拭指腹染上的血迹,雪色被血色浸染。
“他招了同党……”江韶慢条斯理地吐出一个又一个名字,染血的巾帕被随意扔在地上,沾染诏狱的潮湿与灰尘。
立刻有下属前往负责抓捕,临行前,有人不经意看了眼背后的囚室,心神一震,背后一片冷汗。
囚室里瘫软在地上的那摊血肉,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全身的骨头活生生被尽数碾碎。
“洛七姑娘呢?”江韶平静地问。
下属立刻毕恭毕敬地答道:“姑娘还在江世子那里,并未出来。”
江韶的手微不可见地一顿,长长的眼睫遮住了他眼底的幽色。
他忽然想起了他刚成为东西两厂督主的那日,皇上独自接见了他,打量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复杂。
“你是诺诺身边的小江子?不,现在应该叫江韶。”
“是。”
皇上久久无言,忽然无头无尾地长长叹息了一声:“可惜了,是个太监,若你不是太监……诺诺她……唉!”
那时的他立刻跪地请罪,膝盖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能看出皇上对他的欣赏与惋惜,如果他江韶不是个太监……
长靴踩在浸着血色的巾帕上,江韶的眉眼一片冷色。
但他就是个太监,不可否认,不可改变。可即使他是个太监,那又如何,那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