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捧着一摞信谄媚地递到自己跟前,"二太太吩咐过……"
眼前浮现的是林尤渗血的十指。
林尤,林尤,叹息着轻轻拿起那封精致的请柬收入怀中,把看过的没看过的"林东堂字"推入火盆。
而失去丁香的院落越发衰败,月牙端着水轻手轻脚地放在主子的床头,林尤大睁着双眼,"我梦见母亲了。"
"少爷,小的伺候您起身。"
"今天是什么日子?十六还是十七?"
"回少爷,今天十七。"
"那你快帮我换件蓝色的衣服,我要出门。"
月牙见林尤主动要求出门有些吃惊,抬手帮他把鬓上的一层冷汗擦掉,便去翻找他要的衣服,一面小声发问,"少爷想去哪,小的去备车。"
林尤不答,捏着一条湿毛巾有些仓皇地看向一旁的烟斗。"把烟给我带上,封好。"
马车停在一家烟馆门口,林尤嗅到大烟的味道便一阵激灵,身子一软死死拽住月牙的手,"把烟土拿出来,跟我进去。"
烟馆的伙计见着林尤一副弱不禁风又衣着华贵的肥羊扮相,搓着手一脸喜庆地迎上来,"少爷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可是朋友引荐?"
林尤强撑着挺直了腰板,从月牙手里拿过烟土,"这种烟我用着最好,但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这里卖的,我的朋友藏着掖着,对我说是绝顶的好货,不肯多出,还说是从药店里收的。我不信烟馆反倒没有好的,故今日一定要拗着把着盛平的烟馆都问遍,也要找到货源。"
那伙计一时不敢接茬,试探着追问,"您若是自用,也用不了太多啊?"
"哼,你们要是没有这样的好的成色,也罢了,少爷不在你们这破馆子耽误功夫。"
"少爷留步!也请小的,先把您要找的货,看上一看呐。"
入夜,林尤躺在闻莺阁的一个里间,打发走了凑上来伺候的莺莺燕燕,月牙跪在床头给他烧着烟。
"这是次一等的,和林良月前带给我的差不多。"
月牙又捻了个新的放在斗里,"这是再次一等的,日子要再早些。"
……
"这是药用的,"林尤抽了抽鼻子,疲倦地放松了颈部,半张脸都埋在松软的被子里,"他开始对我倒不错。"
月牙吹熄了火,推开窗户让弥漫的烟雾都飘散出去。
"你知道林府大太太叫什么吗?"吸了烟的林尤全身软趴趴的,话却格外多。月牙替他解开头发让他躺得更舒服一点。
"大太太,就是我娘,她叫李如月。月华秋皎洁,她就是秋天死的。九月十七。"
"我这样对不起她,可她也对不起我。她不该为了林东堂的背叛就自我折磨。林蔚比我还大两个月呢,她和二太太,哪个晓得谁前谁后。"
"我喜欢你的名字,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