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的话题就完全不与圈子相关,萍姐坐到晚上九点,准备开车回h市市区的宾馆。柳恒澈先下楼去替她开车出巷子,周远志陪她下楼。
“周先生。”她最後看了一圈周远志与柳恒澈的居所,缓慢地开口,“你们现在都是一起住?”
周远志不笨,马上领会了她的意思接口道:“是啊,因为房租太贵,你也知道阿澈他现在经济条件不太好,这半年,他一直都很辛苦地在工作。”
萍姐却严肃道:“也许柳先生现在是很辛苦,但我觉得他看起来却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好!我不是指他的经济条件,而是指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怎麽说,”她想著,“就像是刚刚入行那会的状态,对,也许比那时候还要好!看起来很精神,像在发光一样,我想这是因为你的缘故。不管是那时候还是现在,真是多亏你肯帮他,我代柳先生谢谢你!”
周远志摇摇头:“这没什麽,阿澈他值得人帮的,我想假以时日,他一定可以东山再起,到时候就再不会有什麽事什麽人可以拦住他了!”
萍姐却很快地问了一句:“也包括你吗?”
周远志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当然,我永远不会拦他,只会帮他。”
萍姐这才笑开来:“谢谢你周先生,我从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会对柳先生好。在柳先生东山再起前的这段时间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他,以後等他重回舞台,一定会好好谢你的。”
周远志努力地陪著笑脸:“是,我也很期待那一天,到时候一定要收他多一点的利息才是!”
院子外面传来喇叭声,柳恒澈喊:“萍姐!”
萍姐答应了一声,朝周远志伸出手去:“周先生,说好了。”
周远志看著那只白`皙的手,随後微微一笑,伸出手去与之交握:“嗯,说好了。”
柳恒澈回来的时候,周远志已经躺下了,但并未睡著。他听著柳恒澈轻手轻脚出门洗澡,满脑子都是萍姐刚才说过的话。女人通常都很敏锐,萍姐更是个聪明女人,她一定是从他们的屋子和他们的相处状态看出了什麽,才会对自己说那些话。
当然,那些话对周远志来说都是冒犯,可他却并未生气,不仅没有生气,周远志甚至有点替柳恒澈高兴,高兴到了今时今日,柳恒澈身边竟然还有其他不抱目的对他好的人。至於他自己……周远志在心底笑笑,没事的,明日愁来明日愁。
柳恒澈很快洗澡回来,他锁了门,接著应该躺回自己的床上,但周远志听到的柳恒澈的脚步声却只是到他的床边而已,之後便再无声息。
这是怎麽了?
虽然闭著眼睛装睡,他还是能感觉到被人牢牢注视著的感觉。本来打算混过去,最後周远志还是叹了一声,认输地睁开眼睛。果然柳恒澈就站在他的床前一动不动。夏天的夜晚,月光总是显得格外明亮,即使隔著窗帘,他也能依稀看到青年的脸孔,分辨不明的脆弱。
“阿澈。”周远志喊了一声坐起来。
柳恒澈坐下来,这使得周远志的单人床发出了“嘎吱”的声响。他没有回答,反而伸出手来,犹豫著,然後搭在周远志的肩上。
周远志的心在那个时刻开始脱轨,他听到自己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阿澈,怎麽了?”
青年抱住他的肩膀,将头埋入周远志的颈窝,刚刚使用过的沐浴乳清新的薄荷味便飘入周远志的鼻端,反而让他更加神志恍惚。
“远志,我不开心。”青年小声说著,像只大型犬一样,用湿润的鼻子磨蹭著周远志的脖子,“我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但是看到萍姐,我就想到过去,想到那些事……”
周远志这才想起来,不管怎麽坚强,柳恒澈遇到的著实是很过分的事情,而那件事过去也才半年多而已,只是因为柳恒澈很快地打起精神,重新振作,让人错觉那件事情已在他的心中过去,但事实上,哪里有那麽容易的事呢?萍姐的出现打破了群众演员柳恒澈的生活,她像一根线,牵扯出了过去许许多多灯红酒绿,豪奢繁华,也引出了柳恒澈心底一直掩藏起来的痛。再怎麽成熟理智,他也不过就是个人,一个连三十岁都还没满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