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言昭听着动静站起身来,手里抓着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魏其琛的电话号码上?,他没来得及按出去。
也是因为太着急,所以从进?门的时候就没时间仔细去瞧贺言昭脱在玄关口的运动鞋,从来最注重地面卫生的魏其琛居然穿着鞋子就跑进?了屋里来,他‘踏踏踏’踩的地面好一阵响,明明稍微留心几?分就能意识到家里是有人在的,可这时候偏是脑子无法正常去思考。
无法辨别也无法分析,他必须要亲眼在下一个瞬间实实在在看见贺言昭这个人才可以。
于是听着外头那个人风风火火的脚步声,贺言昭正要伸手去拉开刚刚被自己虚掩上的房门时,忽而听到‘啪’的一声脆响,房间门也不知道是被人推开还?是踹开的,总之一阵冷风刮过,若不是贺言昭自己手脚灵敏闪的快,他估摸着这门能‘啪’一声拍在自己脸上。
手机一时没能拿得稳‘啪嗒’一声落在地上,贺言昭还没来得及从惊慌失措中回过神?来,猛的便是眼前一黑,魏其琛上?前一步不由分说的只管将人按进?自己怀里,他双臂用力搂的紧紧,像是再稍微一松手,这个人就能立马凭空消失似得。
出了这种事儿,电话不接短信不回,魏其琛不知道有多害怕,他生怕自己一回家,屋子里会空空荡荡的像是贺言昭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被人勒的几?度窒息,贺言昭喘不过气,又挣脱不开魏其琛,反而越是挣扎对方还用力用的更大,直到周身的骨头都被人勒的发疼的时候,贺言昭这才放弃,他一动不动像个傀儡任由对方抱着,只管将自己的脸面,口鼻从魏其琛的胸口处探出。
贺言昭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自救,这间屋子估计能变成第二个凶案现场。
“呼!”用力的深吸一口气之后又长长的呼出,贺言昭双颊被憋闷的通红,额间还冒出些细汗来,他这个方向看不见魏其琛的脸,只是轻微将头侧过一些后能看见对方的耳朵和头发,手臂还?横亘积压在双方的身躯之中,用了挺大的力气扯出来之后,这才轻轻动手拍了拍魏其琛的背脊,贺言昭轻声问上一句,“你怎么了?”
魏其琛闷着一口气,却还是不肯松手,“下午来刑侦队等我下班了?”
“嗯。”
“正面撞上?陆小圆了?”
“嗯。”
“她欺负你了?”
“这..................”贺言昭迟疑半秒,他寻思这话该怎么说才比较合适,“也说不上?是欺负,就大家闹了些不愉快,反正最后谁也没讨到便宜,只是后来她砸东西这做法我觉得挺烦的,不过走之前我和其他人把办公室都收拾干净了,我贴的那张纸条儿,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魏其琛低头吻了吻贺言昭的头发丝儿,“我看了,写挺好的,就这么贴着吧。”
贺言昭被这话给逗乐,“写挺好,人就差没把你给写成流氓变态,还?写挺好。”
“我就看见一句魏其琛和贺言昭借用工作?职务之便发展成了不正当的恋爱关系,这句不写挺好吗?其他乱七八糟一大堆我一句没看着,也懒得看,废话太多,一点也不简洁,她小学的语文可能是体育老师给教的。”
“那人家说咱俩是不正当的恋爱关系,你当是在夸我们呢?”
“正当不正当的又不是她说了算,再说我未娶你未嫁的,人俩好好生生谈恋爱呢,关她什么事儿她还?来横插一脚,她管得着吗?再说你贴都贴了,咱让别人看看也不怕,省得我到时候宣布咱俩关系的时候还?得请客吃饭,这多好,你还?给我省了一笔饭钱。”
这笑话讲的并不好笑,也没起到太多宽慰人心的作?用。
“可是。”贺言昭抓住魏其琛衬衣的手指头稍微紧了紧,他说,“你真的不怕被别人说吗?毕竟这事儿,目前社会上?的接受度也不是挺高,凛哥他们当初公开,充其量只是在家庭层面,数破天也超不过五十个人知道,我们现在,这事儿肯定在全市局都炸开锅了。”
“炸锅就炸锅,你害怕?”
“怕倒是也不怕,就是想到别人以后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我们,觉得挺烦的。”贺言昭抱着魏其琛的背脊摇了摇,“而且我听说如果时间再倒退二十年,咱俩这事儿如果被捅开了,是会被单位强制开除的。”
“是吗?”魏其琛伸手拨了拨贺言昭的头发,他说,“不太清楚,在遇见你之前,我对这方面的事情?,都不太感兴趣。”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每次听说这样的事情?,就觉得喜欢一个人,怎么那么难呢?”
这话说出来的口气很轻松,像是只随口抱怨两句而已,可魏其琛却是听着心里难受,他是从来没觉得这事儿有多烦人,可他不觉得也保不齐人家也不觉得,终归是顾虑着贺言昭的心思,于是这时候松开紧紧抱住人家的双手,魏其琛只抓住贺言昭的肩膀,他看着那双干净漂亮的眼睛说。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难的,想喜欢就喜欢了,要是市局的人不接受我们开除我们,那我们就走,把房子和车子都卖掉,然后拿着钱换个地方继续生活,如果新的单位还?不接受我们,那我们就不上?班,自己开门店做生意,其实除了干刑侦我还?有个梦想,就是去乡下圈一块儿地,自己种粮食种西瓜,再修一套漂亮的房子,门前围出一个大大的花园,然后开一家便利店,没事儿就放张老爷椅拿着蒲扇躺在自家小卖部的门口吃冰棍,然后看着小孩子们撒丫子从我面前跑过,太阳很好,天气也很好,天很蓝,云很白,你也在身边,这样的日子,不比整天和尸体滚在一起舒服?”
这样的日子听着倒确实是挺舒服的,此前摸不清前路所以总是显得很被动,所以贺言昭会觉得有些心慌意乱,倒是现在突然被魏其琛这么一说一动摇,他又觉得换种新的生活方式似乎也不错,大不了就走呗,能是什么天塌下来的事儿。
于是眼底染上?一丝惊喜,贺言昭正要说话,魏其琛手里的手机又突然响动开来。
你看,所以说做刑侦得多烦人呐,这要是自家小卖店门前的冰柜,今儿个心情?不好,门一关店一锁,我说不卖就不卖了。
魏其琛伸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来,看见手机屏幕上?闪动着的是陈林的名字,如果说秦安偶尔还?打两个电话来废话几?句的话,那么陈林除开公事绝不会再多给魏其琛私下多说半个字,这时候心底里多少确认了是案子的事儿,不过考虑到贺言昭还在身边,魏其琛的手指头刚刚移到挂断键时,便听见一句。
“想接就接吧,真是。”贺言昭侧过身去,“看你一脸的怨妇样,跟谁今天就要和你私奔去乡下种西瓜似得。”
“不是。”魏其琛从身后伸手抱住贺言昭的肩膀,他压低了声音说,“俗话说的好,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嘛,咱俩这不还?没被开除,总不能从今天开始就不做事了。”
“我又没说什么,你接呗,反正接完又得出门,然后整晚整晚不回来,还?亏得你大老远开车跑回来就为看我一眼,油钱都给浪费了。”
魏其琛笑着,“听你这口气怎么这么酸呢,再说为你耗点儿油钱算什么,要是你实在嫌远,我就把这房子给卖了,然后咱俩套点儿现钱出来去把市局附近你哥那套给买下来,这样不管以后多晚下班,我走路都能走回来睡觉,绝不留你一个人独守空房。”
“我还?巴不得你不回来。”贺言昭回头推着魏其琛就往门外走,“床这么大我一个人睡着多舒服,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去工作?吧,一会儿耽误事儿还又得怪我。”
“我什么时候怪过你?”魏其琛一把扣住门框,贺言昭再也推他不动,他略微将身子弯下来一些,然后轻声道,“我也知道你没生气,工作上?的事儿没办法你都知道,这么善解人意的媳妇儿我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你别给我戴高/帽子。”
“我是说真的。”
“知道了,作?为在职警察同时也作?为警察家属,我举双手赞同也支持你的工作。”
“我媳妇儿真好。”伸手捏了捏贺言昭的脸,魏其琛站在门口偏过头来,他说,“亲我一口我再走。”
贺言昭骂他,“你滚不滚?”
“亲一口再滚,人生在世几?十载,你家老公可是亲一口就少一口,你得珍惜。”
“呸!”手里使了劲儿的将魏其琛给推出门外去,贺言昭笑着朝他招手说,“快走吧,晚上?不回家记得提前电话啊。”
“知道了。”
看着人站到电梯口按下了下行键,贺言昭脸上挂着笑,他正准备关门的时候突然脑子里又闪过一件事儿,而后立马跳着脚的一边穿鞋一边朝魏其琛喊。
“等等我,等等我,我也要去市局。”
公开恋爱关系的条子还?被贴在市局公示栏的大厅门口,贺言昭本人虽然脸皮薄可一向对这种事儿也显得挺坦荡的,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事儿,这条子就算被贴到地老天荒,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不是。
他既然敢和魏其琛表白,那就不会怕这事儿被人知道,此时此刻唯独顾忌的是魏其琛的心情?,顾忌他那么多的朋友同事都在这个地方,顾忌他的形象,顾忌他家里的长辈,顾忌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会被别人打上?不好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