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火葬场开启】(2 / 2)

她冷静地开口:“妖道,我能杀你一次,便能杀你两次,三次,千万次……你是不死之身又如何,我颜如昭逆天而行的事情还做得少吗?”

“今日,我便要你葬身于此!”

剑光一闪。

道士张大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穿透他身体的青光剑身,颜如昭一击致命,她精准捅碎了藏身于他体内的那颗傀儡元核。

那元核不过米粒大小,是他能死而复生的依靠,里面装着他仅剩的两滴血液,维持着他傀儡身躯的运转。

如今被颜如昭轻而易举地废了。

“呵……”道士仍是不甘心,他看着自己逐渐化为微尘的手指,喃喃道:“颜如昭,你弑父、逆天,你以为只有我要杀你吗?”

“天道!天道也容不下你!”

“你不会好过的……”道士眯起双眼,恨恨地诅咒,“我等着你也灰飞烟灭的那一天,你的下场会同我一样,连转世轮回都入不得!”

颜如昭看着他,像是看着一只可悲的蝼蚁在挣扎。

她扭转剑身,水声滴落。

最后的两滴血液也没入尘土。

……

滴答。

殷红的血顺着冰冷的锁链滴落,没入地面,凝成一滩暗色的痕迹。

谢寄凡被束缚在锁仙架上,动弹不得,他受了很重的内伤,如今身上还在淌血,一滴一滴地往下坠。

室内一片死寂般的安静,这是一处监牢,他只能听着自己的血滴落的声音,数着时间,心中存着细微的期盼,也许仙君还会愿意见他。

颜如昭走后,岑溪按照她的吩咐将鸿蒙带去锁仙牢。颜如昭没有对谢寄凡的去留有任何指示,岑溪不能将他留在登仙殿,便一同送入了牢中。

只是当司刑仙长要带鸿蒙和他去审问时,岑溪却将他留下了。

“不必给他用刑。”岑溪这样说,他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可谢寄凡却宁愿有人给他几鞭子。

他是如此愚蠢。

在寂静之中,他回想起历雷劫之时,那颗头颅和他的对话。

正是那次幻境,让他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可悲,他不愿像幻境中那样,去换取仙君一点廉价的“感动”,于是便自大地想要以死谢罪,比试一场,让师尊亲手杀死他,以这样的方式来两全。

他以为自己是什么悲情的英雄,其实不过是引狼入室的蠢货罢了。

他是怎么可以,拿着剑,发动灵力,站到了师尊的对立面的?

颜如昭明显已经觉察了鸿蒙的计划,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的法眼,要不然在出师大典前,她也不会再三询问他是否心里有事。

她在暗示自己,可以将这些事都说出来,她会替他解决。

可他让师尊失望了。

谢寄凡忍不住咳嗽,口中的血染红了他的仙袍,这是师尊为他准备的衣衫,衣摆还绣着银色的芙蓉花纹案,这是她的印记……

他被鸿蒙伤得太重,谢寄凡一边咳嗽,心中又升起极度的自厌。

如果仙君并没有提前得知消息,如果她棋差一着,他岂不是真的会将她害死?

面对鸿蒙,他没有能够强大到抵抗对方,又谈何保护师尊呢?

即使刚刚,师尊是为了演戏而让那枷锁和毒咒伤害自己,但谢寄凡还是光想到她苍白的脸色,就恨不得杀了鸿蒙,再一剑将自己捅死。

他的师尊,合该是像高傲的芙蓉花一般开在山巅之上,怎能让那些心怀不轨之徒伤害?!

谢寄凡大口地喘着气,他觉得自己此刻像是缺氧的鱼儿一般,不能呼吸。

师尊……师尊……

他还能再见到她吗?

他卑微地祈求着。

室内昏暗无光,谢寄凡仍身处人间,却如同在炼狱中一般。

没有光,没有他的师尊。

然而就在此刻,外间的牢房传来轻微的“吱哑”一声。

像是有人进来。

“仙君,鸿蒙长老正在那间受刑,被掌门弟子关押在这个房间。”是司刑仙长的声音。

“您要见哪一位?”

顺着那一点点缝隙中的光芒,仿佛有新鲜空气灌入,让谢寄凡得以稍稍喘息。

她在外面,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

谢寄凡从未如此期盼过一句回答,

他不求她的原谅,他只是想再见她一面。

颜如昭终于开口:“带我去见鸿蒙。”

门被一开一关,那细弱的光黯淡了下去。

……

颜如昭很快解决了完灵脉的暴动。

她今非昔比,虽然修为并未增长,但她有了整个芙蓉仙山作为后盾,比三千年前还要迅速地镇压了那群魔物。

她传信给远在魔界的燕苍,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了。

想起燕苍,颜如昭不禁记起他在仙门大会时提醒她的话。

燕苍说:“那个谢寄凡来历不明,你最好把他送走。”

她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她似乎把燕苍骂了一通。

岑溪也不止一次提醒过她,他说她闭关了三千年,在某些事情上太过天真。

颜如昭从前很相信她的小徒弟。

可现在看来,或许燕苍和岑溪才是对的。

她的确太过天真。

在锁仙牢中,司刑的仙长问她要见哪一位时,颜如昭竟然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这不是她的作风,可或许她确实不想承认自己看错了人这件事。

三千年过去了,她再一次遭人背叛。

因为她来了,鸿蒙的刑罚被暂时停止。前不久还对着她放狠话的堂堂一山长老,如今被架在锁仙架上,身上伤痕累累,狼狈至极。

他倒是没有嘴硬,将该说的都吐了出来。毕竟和他联络的那个魔界中人已然毁约,攻打仙界,他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临时的盟约而受苦。

见到颜如昭来了,鸿蒙嗤嗤地笑了声,嘶声道:“成王败寇。”

“我任你处置,要杀要剐随你便。”

颜如昭双手抱胸,就这么看着他。

像是考虑了许久后,她冷不丁地说:“我不会杀你。”

鸿蒙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你……你是想将我千刀万剐?”

颜如昭有些无奈,“不。”

“我说你是个蠢货,这是实话。你和魔界勾结,在灵脉处放任魔物进入,差点酿成大祸。”

这点鸿蒙也知晓。

他最开始只想借助那个魔人的力量对抗颜如昭,他没想过要和魔界合作,更没想到那魔人的势力如此强大,他不仅想要颜如昭的命,还想毁了仙界。

鸿蒙垂下头,“是我做错,这我认。想必外界已经风声鹤唳。你大可以叫掌门将我带出去,诛杀示众,免了玉罗门被其他仙门口诛笔伐。”

颜如昭:“不必,我已经将那些魔物解决,重新封印灵脉,没有惊动其他仙门。”

这下鸿蒙瞠目结舌:“你……”

颜如昭什么时候竟强大到这般地步了?

“我饶你一命,不是为了别的。”颜如昭叹气,“是为了你杀我的原因。”

“巫颐。”

颜如昭转过身,双手背后,静静地说:“你要为他引魂送他转世,而我,却想要让他再次复生。”

鸿蒙顿时身体绷紧,“你说什么?!”

“当年,巫颐并不是自愿与魔界勾结的。”颜如昭敛下眉眼,她其实不是很想再谈这件事,但她看在鸿蒙和巫颐的情分上,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三千年前,确实有几位长老看不惯我坐拥芙蓉仙山,高他们一头,便想勾结魔界将我拉下马。巫颐知晓这件事后,他们担心秘密泄露,便谋害了巫颐。”

“他们让魔物侵入巫颐的体内,让他精神混乱,记忆错失,几乎变了一个人。他们以为这样做,便能将一切的罪责都推到他身上。”

“等我和岑溪知晓时,为时已晚。”颜如昭闭了闭眼,“他的身体已经大半被魔物占据,清醒的时间少之又少。”

“是他求我,让他一死了之,将灵骨制成骨铃,警示后人。”

鸿蒙此刻已经呆若木鸡,他几乎不能思考,他不知道,真相竟是如此……

“当时门派内还有几名内奸没有被揪出来,我和岑溪商量后,只好拿他做饵,我们杀了他后,那些人必定会放松警惕,露出破绽。”

“可是……”颜如昭咬着牙,胸膛稍稍起伏,“我实在痛恨。”

“他这样一个本该受万人景仰的修者,怎么能以这种方式陨落?”

“岑溪和我研究了秘法,我们最后决定,将他的金丹封印,寻找让他复生的机会。但这种事情太过悖逆,我和岑溪没有透露给任何人。”

“你明白了吗?鸿蒙?”

鸿蒙彻底垂下了头,他梗塞着,最终开口:“是我愚蠢至极。”

“请、请仙君赐我一死……”

“我愿以死谢罪!”

颜如昭摇摇头,“我说过了,我不会杀你。”

“不过,死罪能逃,活罪难免。我会将你幽禁在宗门内一座偏僻的山头。”

“巫颐的复生,需要一个受过他恩典之人,日日守着金丹,将其炼化。我和岑溪一直没能决定人选,你倒是撞了上来。”

颜如昭为他解开了束缚,鸿蒙立刻跪了下来,朝她重重磕头,“仙君大恩大德!我定会日夜守住金丹,不会出半点疏漏,以赎我深重的罪孽。”

在走之前,颜如昭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鸿蒙一句,“谢寄凡,到底是怎么回事?”

……

鸿蒙和谢寄凡的牢房,只有一墙之隔。

颜如昭关上鸿蒙的门,向隔壁慢慢走去。

三千年的闭关时间,她总以为自己已经和尘世间脱离了关系。巫颐死后,她甚至和岑溪在那三千年中也淡了关系。她不再对什么人投入感情。

但颜如昭承认,自己确实对谢寄凡投入了一些感情,或许不是一些,是很多。

无关情爱,只是一个人,真心地对另一个人。

就像是……人总会对自己收到的第一份礼物珍而重之,对自己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充满感恩,对自己第一次学到的功法铭记于心。

第一个总是很特殊。而谢寄凡占了很多她的“第一个”。

她第一次收徒,总是想要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为着他最开始被绑上芙蓉山的经历,她想办法花了很多功夫消除他的阴影。颜如昭仔细回想了一遍她和谢寄凡的师徒一场,除了最开始的误会,她实在是找不到自己哪里对不起他。

而她刚刚已经从鸿蒙那里得知了原委。

原来谢寄凡一直以来的那个仇人,竟然是离他最近的自己。

但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给了他很多机会说出真心话,他却还是选择隐瞒下来,以那样对峙的方式解决。

颜如昭想,她全心意地相信他,以为他也是一样。

她以为自己拥有了一段很纯粹的师徒情谊,就像她年少时曾经在别的宗门见识过的那样。她少时没有师父,只有一位为她引路的剑客,许多年来,她总是孤身一人。

后来她遇到过一些朋友,但有的背叛了她,有的渐行渐远。等到巫颐死去,岑溪成为事务繁忙的掌门,颜如昭再次孤影伶仃。

她以为谢寄凡是信任她的,他明明在很多时候,眼里只看得见她,仿佛是真的在全心全意待她。

可少年却或许并不这样想,是她误会了。

颜如昭在心里叹了口气,推门进去。

谢寄凡原本已经几近昏迷,他流了太多血,眼前一片灰蒙蒙的。他以为自己永远等不到他的师尊了。

可眼前透进一缕光。

颜如昭踏着光进来。

谢寄凡以为是幻觉。他想,自己也许已经流干了血,摸索到了死亡的边缘,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颜如昭。

他忍不住又要哭,小声地唤:

“师尊……”而谢寄凡占了很多她的“第一个”。

她第一次收徒,总是想要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为着他最开始被绑上芙蓉山的经历,她想办法花了很多功夫消除他的阴影。颜如昭仔细回想了一遍她和谢寄凡的师徒一场,除了最开始的误会,她实在是找不到自己哪里对不起他。

而她刚刚已经从鸿蒙那里得知了原委。

原来谢寄凡一直以来的那个仇人,竟然是离他最近的自己。

但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给了他很多机会说出真心话,他却还是选择隐瞒下来,以那样对峙的方式解决。

颜如昭想,她全心意地相信他,以为他也是一样。

她以为自己拥有了一段很纯粹的师徒情谊,就像她年少时曾经在别的宗门见识过的那样。她少时没有师父,只有一位为她引路的剑客,许多年来,她总是孤身一人。

后来她遇到过一些朋友,但有的背叛了她,有的渐行渐远。等到巫颐死去,岑溪成为事务繁忙的掌门,颜如昭再次孤影伶仃。

她以为谢寄凡是信任她的,他明明在很多时候,眼里只看得见她,仿佛是真的在全心全意待她。

可少年却或许并不这样想,是她误会了。

颜如昭在心里叹了口气,推门进去。

谢寄凡原本已经几近昏迷,他流了太多血,眼前一片灰蒙蒙的。他以为自己永远等不到他的师尊了。

可眼前透进一缕光。

颜如昭踏着光进来。

谢寄凡以为是幻觉。他想,自己也许已经流干了血,摸索到了死亡的边缘,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颜如昭。

他忍不住又要哭,小声地唤:

“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