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庆身子一歪,踉跄一旁,现场可又成了吴老夫人与甘十九妹,两个正主儿对峙之势。
“甘丫头!”吴老夫人满脸怒气地道:“你如自恃武功,看我们吴家人好欺侮,那可是想错了!”
一面说,由不住气势上涌,一张瘦削的脸涨成了通红,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阵呛咳,一时间瘦躯疾颤,才呛出了一口浊痰!甘十九妹静静无声地注视着她。吴老夫人咳出了那口痰,才似乎心情松快了一些,频频发出沉重的喘息声,连眼泪都流出了。虽然如此,她仍然严谨地监视着眼前的甘十九妹,提防着她的突然出手。
甘十九妹轻轻冷笑,道:“吴妪,看起来你的病势确是不轻,这般样子,只怕临床就医已嫌不及,你居然还敢强自出头,岂非是自己找死!”
这番话固系说得狂傲自大,却也多少暗含着有同情怜惜的情意,偏偏这些都非吴老夫人所能听得进去的,却反而更增添了她无比的怒火!
“好个无耻丫头……”吴老夫人气得声音发抖:“我的病关你屁事……如果你认为我有病就怕了你,那可想错了,丫头,别觉着你那两手打遍天下无敌手,在我老婆子跟前,说不定今天叫你去丢个大脸……”
说到这里,想是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又自引发了一阵疾咳!这一阵子咳声,看起来较之前一次更为剧烈,到临了所唾出的那口痰,显然是“血红”之色!吴老夫人似乎并不介意,抖手指向甘十九妹道:“贼丫头,我越看你的这副神态越跟当年你那个师父一个模样,这可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看见你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等杀了你以后,再到丹凤轩去找你那个老鬼师父算账!”鸠杖往空中一举,她厉声道:“来吧,丫头,拔出你的剑,我等着你甘十九妹冷笑一声道:“不知死活的老太婆,我原有怜惜之心,打算待你交出我要找之人,对你母子网开一面,既然你一再催促,自己找死,可就怪不得我剑下无情了!”
说到这里右手轻起,已经握在了胸前那口短剑的剑柄上,登时一股冷森森的剑气,向着吴老夫人扑面袭了过来。
吴老夫人何尝不知道对方的厉害,只是她生性急烈,嫉恶如仇,况乎眼前情形,除了放手与对方一拼之外别无良策,是以才迫使她放手一搏!然而,眼前这一蓬冷森森的剑气,却又使得她头脑顿时为之清醒不少!她毕竟大病缠身,难以在功力方面与对方顽抗,况乎这其中,还牵扯到儿子吴庆。一想到儿子吴庆,吴老夫人顿时心头一阵发凉,情不自禁地向着吴庆看了一眼,吴家唯一的独子,他的性命也很可能难以保全了!这一突然的触念,顿时瓦解了吴老夫人凌厉的战志!“不行!”她心里想着:“我不能叫他也跟着我一块死,我要让他想法干活下去……”一片“亲情”的慈晖在她脸上荡漾着。
“庆儿……”她终于忍不住道:“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去吧,打你的鱼去吧。”
吴庆怔了一下,怎么也想不到母亲竟然会在这个最要紧的关头,对自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禁一时愕然。
“我……”吴庆喃喃道:“娘……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我不去。”
“傻小子!”甘十九妹冷冰冰地插口接道:“天下父母心,你娘的意思是要你逃命,这还不懂吗?”
吴庆脸色一红,奇怪的是他自一开始起,明知道对方这个少女就是“甘十九妹”,可是却难以向对方表现出强烈的敌意,这是一种微妙的感情作祟,主要是他已为甘十九妹那种天姿国色镇住。
吴老夫人看见了这副模样,禁不住心头火起,厉叱一声道:“畜生!你没有听见我的话吗?还不快给我滚!”
吴庆并非愚笨之人,经甘十九妹这么一提,忽然触悉母亲用心,顿时心如刀割!
他摇摇头,悲愤地道:“我……不走……娘……要活要死,我们都在一块。”
吴老夫人先是一呆,紧接着怒由心起,身子一阵发抖,用力地捣着手中鸠杖:“好个畜生,你居然胆敢不听我的话……真是气……气死我……”
吴庆正要说话,面前人影一闪,阮行已拦在他面前,这家伙险处逢生,居然衰气不减。
一摆手中杖,他怪声怪气地道:“小子你想走,没那么好的事。今天就是你的黄道吉日,你小子预备,也好到阎王老子那边报到去了。”
“对了!”甘十九妹道:“你给我好好地看住他。”
目光一转,她遂向吴老夫人道:“吴妪,你打的好如意算盘,慢说我不容你这么做,就是你儿子自己本身也不会同意,这是他做儿子的孝心,你可不能一厢情愿哩!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吴老夫人脸色一阵发白,忽地怒啸一声,瘦弱的躯体陡地腾纵而起,疾若流星般地直向着甘十九妹头上落下去。
甘明珠早已料到了她会有此一着。
就在她的身子方一落下那一刹间,她足下适时迈动,施展的是“丹凤轩”的独门秘功,咫尺天涯,换身之术。
即见她足下微一错步,娇躯已翩若飞鸿般地移出了丈许以外。吴老夫人那么疾猛的一个落势,竟然会扑了一个空。
高手对招常常是严谨绵密,一点空隙也疏忽不得。吴老夫人这一动肝火,无形中可就自暴其短。甘十九妹何等精细之人,自不会错过此一刻良机。就在吴老夫人身子方一落下未曾站定的当儿,她已把身子陡地欺近了过去,左手一分,劈出了一股尖锐的风力,向着吴老夫人右肋部位出手插过去。
吴老夫人顿时吃了一惊。